林家这辈的家主是林青音的父亲林静渊,顾清越的外公。 从小到大都与他没什么接触,谈不上感情深浅,所以听到褚彬蔚的话一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顾远山年轻时是个穷小子,在校园里和林青音相识相爱那会儿兜儿比脸都干净,而林家祖辈都是高攀不起的广府大户人家,分开一度是无法选择的事,现实摆在眼前,林青音没多作挣扎,老实听了父辈的话。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顾远山争气,短短几年时间白手起家,虽然比不上林家的世代积累,但给林青音与在林家持平的生活却是绰绰有余,带着十足的诚意回到广府。 林静渊为人迂腐又封建,说什么也看不上寒门出身的顾远山,林青音点了点头也没明着跟家族对抗,就在事情消淡了两个月,全世界都以为她应该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时候,她却一声不吭直接留书出走了,性子刚硬又不留余地。 林青音是林静渊的独女,从小乖巧优秀,实在被人寄予厚望,但这样的人常常叛逆起来更是无度,闹到最后林父对外宣布如果她不和顾远山分开就忍痛与她断绝关系,林家家产何止万贯,所有人都料定她不会这么傻,可她就是不仅没有和他分开甚至生下了顾清越。 顾清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林静渊是林青音过世之后了,在凌晨的医院。 他连看都没看顾清越一眼,佝偻着背满眼怨毒,杵着拐的手微微颤抖,已经是布满老年斑。 嘴唇被咬得发乌,不发一言地拿着拐杖砸向了面前的顾远山。 顾远山没躲,任他发泄,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被打得跪在地上抬不起头,当即额角崩出血来,顾清越只记得自己本能上前挡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后半段记忆了,第二天醒来林静渊就已经不在申城了。 大约也能猜到她的心情复杂,褚彬蔚在对面叹了口气,“林家这辈人丁单薄,这两天指定得有人找你。” “找了再说吧。”顾清越往后靠在转角的墙上,捏了捏眉头。 林静渊已近耄耋之年,一辈子强势精明,唯独在林青音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所以也不愿面对顾清越,这些年从来没有互相联系过。 “我妈让你今年过年回我家。”听出她的疲惫,褚彬蔚换了个温馨点的话题,今年过年早,离除夕满打满算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当然明白她的用意,顾清越笑笑,“过年再不回家我们家老太太得对我扬菜刀了。” 这算什么事儿,拥有湾流G650的小富婆大言不惭:“听说老太太教会了Rebecca和Jane打麻将,拉回来和我妈切磋切磋。” 被她用的动词笑到,“好说,这面子肯定得给你。” 顾清越这一个电话一接就是不见人影,秦默听卢历模仿秀听到第三个终于不耐烦了起身出门,他带上门的那一刻屋内人面面相觑都压低了声音拿腔拿调地“哦~”了出来。 当面没那个胆,背后还不许人八卦不成。 走出了门环绕着望了一眼就看见左边走廊尽头墙边露出的裙角,秦默静悄悄地走了过去,顾清越已经挂了跟褚彬蔚的电话,低着头垂眼在刷手机。 他身形挺拔修长,靠近她后在身前挡出了一片阴影,熟悉的气息侵袭了鼻腔。 “你出来了。”抬头看他,言语间不见意外。 帮她撩开了粘在鼻梁上的一根头发,“怎么不回去?” 看着他定睛不动,“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来。” “你就知道我一定会找你。”秦默嗓音如常,眼眸里情绪敛了敛。 顾清越笑,没往下接,见四下无人就想把电梯内没做完的事做完。 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秦默自持地挡住,转头示意她回头看一眼站在斜侧门前的小朋友,小姑娘含着个棒棒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确实不是个好时机,于是调转方向伸手过去摸他裤子侧边口袋里的车钥匙,摸到了之后反手牵他,“想回去了。” 这暗示明显得要命,秦默当即就应了下来:“我去拿衣服。” 手心翻转了过来,顺势跟她十指紧扣。 不想再等,顾清越晃了晃他跟自己牵在一起的手,“别拿了,我们溜走吧。” ? 这谁顶得住? 等秦默再看向她的时候两人已经狂奔坐进了车里,都穿得单薄,短短一段露天的距离已经冻得彼此都鼻尖泛红,指骨处隐隐透着乌紫,可手心仍是温热。 顾清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一下,程姐他们怎么办?” 一起来的不一起捎带回去,说来也是离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