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塬不知溜去了何处,此刻青玄门的队伍由容宿在前带领。 走过一个拐角,有影徒向容宿压低声音提醒:“师伯,后面有人跟尾,应该是丞相府派来的人,我们要不要提速甩开?” 闻言,容宿面上无半分意外神色,好似早已料到。 他头也没回地说:“不必,既然人家愿意跟,那便跟着。” “是。” 队伍继续行进,容宿策马在前,将路引得着实奇怪,他没有直接出城,反而带人沿着外城主道漫无目的似的多绕了两圈。 眼看他又要带着弟兄们错路绕远,方才出声之人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师伯,若是想要出城的话,前面过岔口右行便可,眼下天色不早,再不及时出城,怕是要耽搁回青淮山的行程了。” 容宿勒了下缰绳,状似思吟模样。 半刻后,他目视前方,懒懒吩咐:“既如此,那今晚就留宿京内,你大师兄练功心切伤了身,宗门内既无要事,那便不着急回,眼下我们抓紧找客栈安置下,你再去为他寻个靠谱的大夫来。” 那弟子闻言明显愣了下,不禁困疑出声:“师伯,我贞师父最擅医道,我们为何不直接回……” “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容宿脾气不定,已然不耐烦地摆上臭脸,哼声说,“叫你去就去。还有,夜深雾重,安全为要紧,你去时记得马骑得慢些。” “是……” 这话就更莫名了,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宿师父一蹙眉没人能不怵。 他不敢再问,抓紧寻了一家客栈,之后没耽搁立刻策马进正街去寻医馆,只是刚起步想到师伯的叮嘱,便立刻放慢了驾马速度。 于是,艰难跟在后的丞相府小厮,可算是没把这行人跟丢。 他看到容宿等人歇在城内的篁幽客栈,找来问诊的是京中鼎鼎大名的傅荣初傅大夫,得此消息,他赶紧回府汇禀。 在他之后,暗悄悄还跟着一人,正是周妩的贴身侍女,霜露。 她奉小姐之命前来打探情况,当下见容与公子未被容宿带出城去,不免松下一口气。 于是重新钻回小巷,提裙奔回向小姐交差。 …… 当夜,周妩被罚在自家祠堂里跪了一整晚。 周敬没再严格训斥她什么,只留她一人自省,但离开前还是郑重其事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与那沈牧,当真相断干净?” 周妩跪在地上,背挺直,声音未有波澜:“几面之缘而已,我们已没有关系。” 周敬点头面缓,提醒:“最好如此。容宿是面冷心热之人,他嘴上恼你,却未必是想真的断却你与容与的关系,还有,为父多说一句,青淮山并非寻常偏陋山隅,容与清俊风隽,武功高绝,更不是什么粗鄙之辈,嫁他,你本不亏,这些话我以前也向你提点过一二,只是当初你听不进去,如今若能听得,也不算太晚。” 周妩垂了下睫,低声应说:“女儿知晓了。” 周敬欣慰几分,正要离开,周妩却忽的问起旁事,“爹爹,阿兄现下可在府内?” 周敬回:“圣上寿宴临近,崇礼被太子殿下叫去同赴塘县为圣上择选寿礼,大概要五六日后才归,你寻他有事?” 周妩摇摇头,说无事,周敬也当她是随口提及,未作深究。 开诚布公聊完,但责罚不能免。 周敬走后,吩咐下人在祠堂添置暖炉,周妩直身跪在团蒲之上,面对祖宗灵位与几排昏昏高烛,艰难熬过后半宿。 她没任何困意,几乎是睁眼到天明,她一方心忧着容与哥哥的眼伤,一方又关切着朝堂之变,她不得不做多思,因为那同样关乎着周家变故,父兄安虞。 眼下兄长与东宫走得近,即便父亲没有作任何公开表态,可不知不觉间,外人皆是将丞相府视为太子一党势力。 扶持帝储,本无什么,可偏周妩知道半年以后圣上殡天,上位的新君并非如今一家独大的太子殿下箫珩,而是那位此刻尚不得圣宠,常年驻守于大燕边域的屹王殿下,萧钦。 周妩对这位殿下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幼时——瘦消,沉默,阴郁,身上似乎常带伤。 他生母淑嫔出身低微,原是梅妃娘娘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宫仆,后来被圣上看中美色,一朝临幸,怀上皇子,也晋了小主之位,只是这位淑娘娘没有那么好的命,皇子诞下同时,她也因难产而殒命。 于是屹王殿下自小,因没有外戚庇护,又不得圣上宠爱,便一直存在感极低。 值得一提的是,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