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里风吹得凶,吹散了遮天蔽月的黑云,透过飞扬的衣袖,展昭看见初七那被遮掩起来的面庞上不同于常日的光洁,此刻正爬满了丑陋狰狞的红痕,皮肉交错间还有滴滴鲜血仿佛止不住地在往下淌。 可怖,可怜。 又,让人心疼。 密林重重,森冷的月光映照在初七的身上,显得她是那样孤寂,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异样感。 展昭不禁朝她伸出手去,他想为她驱散这份孤寂。 然而他却并未能成功,眼见他向自己走来,初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展公子……” 她再次开口提醒,语气却不知怎的,有了些许的颤抖。 “……还请不要看我,会吓着你的。” “不会。” 回应她的,是展昭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她那张鬼面小心捧起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初七还是想抽身向后撤离的,可是最后,她为了那双眼中浮现出的心疼之色而妥协了。 真奇怪,特殊效果失效了吗?展昭怎么不会感到害怕呢? “人有人样,鬼有鬼相。展公子,这就是我身为鬼类的本相,你……不觉得可怕吗?” “如果说一点都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一想到初七姑娘奋力救我的样子,就不会再害怕了。” 展昭说得那么认真,初七看着他,很久很久,眼里突然淌落了两行血泪。 怎么可能不害怕,最害怕这张脸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在进行妆容部件伊谛迷谛的修改时,按照规则,为了发挥最大的功效,鬼面的制作必须是初七心中最感到恐惧的事物再加以修改。 而她,最恐惧的,就是这张血肉模糊,筋肉扭曲的脸。 那还是她刚入行的时候,运气不好,第二个单子就抽中了去高危位面出差,那是一个到处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世界,结果工作没完成不说,反而被抓走活剥了脸皮,当时的辅助系统也没有现在那么完善,还没有自动脱离的功能,如果不是那个一直关注着她的前辈发现了不对劲,强行把她带回来,她现在可能早就迷失在名为流星街的地方,成为了一块垃圾。 那之后,虽然停工了很久,也进行了无数次的心理辅导,但初七依然不敢再次前往高危位面,每天就指望着捡点小单子摸摸鱼,混个吃穿不愁就行了。 一直到现在。 “小初七,疼的话就哭吧。” “初七姑娘,疼就哭吧。” “我在。” 月隐星落,初七扑在展昭怀里呜咽出声。 哭了好一会儿,初七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看着展昭胸前被洇湿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哑声说道:“展公子,对不起,回头我再赔你一件衣服吧。” 闻言,展昭失笑道:“无妨,展某自己会洗的,初七姑娘不必挂怀。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回客栈查探一下包大人与公孙先生的情况。”说着,他轻叹了一声,又道:“虽说包大人之前打包票说陈经不敢对他下死手,但我观今日之变,虽无身陨之险,亦难安矣。” 初七点点头,认同道:“的确,那个璇玑法师实在太可疑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接连让你我的五感都受到了影响。” 听到这话,展昭也不由得皱眉沉思了起来,良久,他说道:“我曾听闻西域密宗有一法门名曰幻天,可为人织梦造景,使人一枕黄粱,愿望成真,最后甘心沦为施术之人的傀儡。不知那位璇玑法师是不是也修习了这门术法。” 沉思了片刻,苦于眼下实在被动,线索又少,展昭只得少有地叹息了一声。 “……总之,还是得先回去,一定要尽早将此事告知于包大人。初七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他再一次向她伸出了手。 这一次,初七握了上去。 等他们回到客栈之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几间房中果然也已经没了包拯和公孙策的身影,四大门柱也只剩下了张龙和赵虎倒在地上,王朝马汉也不知去了哪里。 展昭在每间房里都检查了一下,确实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尤其是在门口和走廊上比较多,他看出那都是张龙他们惯常使用的招式,奇怪的是,反而在公孙策的房间里他没发现有多少痕迹。 “如果不是用了药,那就是大人和公孙先生自愿跟司马青离开的……只是,张龙和赵虎怎么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呢……难不成是请君入瓮?” 之后他叫醒了张龙赵虎问话,得到的回答也确实与他推测的大差不离。 “入夜没多久我们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