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原本寂静无声的山道两旁突兀地想起了一阵急促而缭乱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只见尘土飞扬,那是一人一骑正疾驰在前,其身后又远远追着一队人马,这伙人彼此之间并不多言,却又显得十分默契,他们找准时机搭弓射箭,目标精准地瞄向前方奔逃的那人,出手尤为狠辣。 而月下单骑的那人则以单手把持着缰绳,另一只手无力地下垂着,显而易见已然是受了伤,然而身后敌人紧咬不放,这叫他实在无法抽身,任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认为这人是决计不能逃出生天的,无非是耗的时间长短罢了。 展昭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右肩上不久前才被袖箭贯穿的伤口此刻正在隐隐作痛,虽然他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就封住了自己的大穴用以止血,但时刻不休奔逃的同时还要抵挡来自身后追兵密集的攻击,如此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总是内力高深如他也已经快要吃不消了。 他深知,若是再不想办法脱身出去,那他今夜必死无疑。 然而他却决不能命丧此时,圣上派包大人秘密探查江州的事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来,致使他作为先锋甫一踏入江州便遭遇了一场伏击。 他必须活着离开江州地界,将这份情报传递给还一无所知的包大人,让他及时做好准备才行。 思及此,展昭定了定神,心中对着座下马匹道了声抱歉,而后巨阙出鞘,迅速在马腿上划了一道口子。 那匹踏雪一吃痛,当下便嘶鸣了一声,足下猛地发力便狂奔了起来,不过几息之间,就将身后的追兵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前方正有一处拐口,展昭见状,心道一声天赐良机不可错过,随后单手一撑马背便接力而起,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使了招燕子三抄水便飞身遁入了山道旁的密林里,徒留马儿拐过弯道,继续奔驰。 那队追兵赶上前来时只能见到前方一骑绝尘,领头的猜测是展昭对马儿使了手段,是以便嘲讽了一句:“不愧是御猫,好果决的心思。可惜伤马难支,不消片刻就会力竭倒下,徒劳挣扎又有何用。兄弟们,继续追!今晚必叫他有来无回!” 有领队的这句话,剩下的人丝毫没有停留和迟疑,纷纷纵马上前追去。 展昭又在林道旁趴伏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暂时没有返程回来探查的意思,又见天色已渐吐白光,不久山道上就会有行人往来,心想到了那时他们就算发现了不对劲也不敢大肆搜查,心中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只是紧绷的精神才刚松开,一卸力他便觉得伤口疼痛难忍,只得勉力再往林深处又走了一段路,眼见得寻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小山洞便钻了进去,纵然如此,展昭也不曾忘记要将周围的痕迹清除干净,这才略略安心了下来。 他手握巨阙,一边运转内力疗伤,一边阖上双眼养神,呼吸清浅,看似在休息,实则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果然,不出展昭所料,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不过片刻的光景,林子里就传来了人声,更是隐隐有交谈声靠近了展昭所藏身的小山洞。 几乎就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展昭就睁开了眼睛,按住伤口,倾身贴到了山洞侧壁上,屏息凝神地挺起了外头几人的对话。 而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却不由得叫他心头一震。 “那小子也够倒霉催的,往哪儿躲不行,偏偏要往这山里躲,可真真是应了一句羊入虎口了。” “就是,也不想想咱哥几个没事就奉命过来扮山贼玩儿,谁还能有我们熟悉这山头!” “他大约是一位等到青天白日咱们就不敢搜山了吧。” “那也不能怪他天真,毕竟谁能想到咱们头儿还有本事封官道呢哈哈哈哈哈!” “今天就让御猫变死猫,兄弟们加把劲,宰了南侠以后,咱们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了!” 奉命扮山贼! 还敢封锁官道! 这伙贼人竟是官府中人! 展昭面色一紧,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条消息传出去,看来今天是不得不拼死一战了! 眼看一个黑衣人矮身欲钻入山洞,展昭忍住伤痛,双目圆睁,死死盯住洞口,拇指上顶住剑柄,只待此人一进来,巨阙就会立即送他上西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展昭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空幽的声音。 似低语,又似叹息。 “别担心,我已经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见你的。” 这道声音传递来的距离近得让人打心底里感到害怕,展昭甚至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气息正被吹拂到他的后脖颈上,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怔忪,让展昭彻底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