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军南下,荆州危急……诸位有何见解啊?”刘琼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的文武大臣。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末了,站在最前侧的蒯越走上前来,“依我之见,曹操亲率十万大军,实难抵抗。况曹丞相代表陛下,即王师也,身为汉臣而抵王师,我认为不可。不如归顺丞相,想必丞相必不会亏待您和公子,也可使百姓免受涂炭之苦啊。” 投降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刘琼忍不住嘲讽。她看着蒯越那一副大义凌然为民着想的样子,心中冷笑,这人把她当傻子呢。 蔡瑁举事未必没有他的手笔,投降曹操,可保全他蒯家,能不能保全她和百姓就另说了。一口一个丞相,巴不得曹操早点儿到襄阳城吧!刘琼默不作声,等着他人开口。 “不可,”又有一人出列。刘琼看去,正是昨日那位老臣黄信。刘琼眼中染上笑意,“黄大人请讲。” “蒯异度言曹军乃王师,岂不闻衣带诏之事乎?徐州屠城之事历历在目,怎能保证投降则百姓可安?襄阳城北有汉水阻隔,易守难攻。况我荆州尚有马步水军约十余万,大小战船共七千余只,谋臣良将亦不在少数,曹操十万大军不知虚实,胜负尚且难论。据此,我以为可战!” 说得好,刘琼满意地点点头。虽说有许多以蒯越为首的投降派,但也不乏一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有黄信开口,又有刘琼支持,主战派纷纷站出来,声势渐渐压倒投降派。蒯越面露不悦,因着他身后站着蒯家,刘琼不能忽略。 “好了,”刘琼抬手示意,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等着她做出最后判决。刘琼沉吟片刻,道:“诸公皆言之有理……但此事关系甚大,请诸位容我再想想,散帐。” 这,众人面面相觑,然而刘琼快步离开议事堂,众人只好散去。 其实刘琼心中早有定论,她当然不会投降。荆州四面受人觊觎,若能抵住曹操进攻,几年内对外可得安宁,对内那些心有异念的人也能安分下来。且正如黄信所说,曹兵固强,荆州的家底也不弱。只要她能守住襄阳,则整个荆州无忧。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保证襄阳城内不会有人背后捅她一刀。 沏好的茶渐渐放凉,刘琼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这些个世族盘根错节,若是事事依着他们,岂不是把她当成个空架子?刘琼站起身,正要唤人,小厮先进了门,“禀三娘子,蒯良蒯大人求见,现在府外等候。” 终于来了。刘琼心情舒畅,脚步也轻快起来,“随我去迎接。” “哎呀,子柔先生。”刘琼脸上笑盈盈的,上前两步扶起蒯良,“子柔先生快快请起,来,随我进府一叙。” 刘琼将人客客气气地迎入中堂,待其入座,她才笑眯眯地坐下,“先生今日在堂上不发一语,现下前来,可是心中有了决断?请先生赐教。” 她等了一下午,终于等来蒯良。而且只要人来了,她就知道这事约莫是成了。蒯良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不如敞开了说。 蒯良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这茶闻着不觉得香,尝了才知其醇厚。就如刘琼此人,看上去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女郎,实际却不然,太多人小看了她。 他放下杯盏,言道:“蒯家世居荆州,怎忍看曹兵铁骑践踏这方土地?况蒯某受州牧洪恩,怎能弃主投敌,行此不义之事?蒯家愿听三娘子调遣,誓死守卫荆州。” 很好,看来蒯家并非只有蒯越那个不识趣的人。刘琼脸上笑意愈深,虽然不知这“愿听调遣”中到底有几分真,不过她不在乎,只要这段时间不给她多事就行。 既然蒯良这么说了,刘琼当然也要表示表示,她起身亲自奉茶,模样谦逊,“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呀。当年我父单骑赴荆,全赖先生相助才能坐稳这荆州牧。我年岁尚小,许多事还需先生操持呢,哪提得上调遣啊。” 这番话出口,一副乖巧小辈的模样。蒯良接过茶,不敢顺势拿乔觉得她真把自己当长辈看。 毕竟当年出力的还有两位,一位是现下被囚在牢里的她的亲舅舅蔡瑁;另一位正是今晨提出投降,转眼宅邸就被围了的他的亲弟弟蒯越。 送走蒯良,刘琼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摩挲着手中的襄阳部防图,唤来门外小厮,“命赵将军撤去蒯越府外的守军。唔,请文聘将军过来。” 这位文聘将军就是她父亲给她留下的底牌。文聘的实力很强,刘表生前却并未将其派往江夏抵御江东,而是一直留在襄阳蔡瑁帐下。 多年相处下来,蔡瑁早将其视为亲信,怎会知他是刘表派来专门监视他的。这几日若非有文聘,刘琼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稳住襄阳城。 蔡瑁下狱后,刘琼将其手下人马全权交予文聘,由他总管襄阳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