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宋澜的身份后,那个姓陈的花衣男子瞬间变了脸。刚才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马上就变得笑容可掬了起来。 就见他笑着对宋澜说:“我就说今天早晨听到有喜鹊叫,一定会遇到贵人!这不就见到宋少当家您了嘛!” 啧啧啧! 这风月之地啊,无论是伙计、打手,还是管事的,身上若是长了毛,得比猴还精!川剧变脸的速度都比不上眼前这个“陈爷”快。 宋澜虽然厌恶这种人,但现在这情况,自己也没道理上来就直接翻脸。 于是,宋澜轻轻一笑,看了眼边上正在哀嚎的打手和那疑似卖孩子的中年男人,说道:“陈管事依然是这么会说话,几年不见,风月楼都干起了当街逼良为娼的勾当了,哪还用得盼着什么贵人呀?你们就是最贵的人了。” 这话,陈管事可不敢应。哪怕他们这种开风月馆的,确实没少干逼良为娼的事儿,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谁也不会傻到当街承认啊? 就听姓陈的那人说道:“哎呀,少当家,您这可冤枉我们了!咱们风月楼是做正经买卖的,哪儿会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顺着宋澜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去,那个挨打少年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似乎在反驳着这位陈管事刚刚说出口的话。 “您说的是这俩人呀?”陈管事装作恍然大悟似的,继续说道:“少当家有所不知,这个丫头是她叔叔卖给我们的,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她叔叔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收,您说是吧?” 话到此处,就见那个拉扯女孩的中年男子忙不迭地凑到陈管事身边,连连点头称是,道:“陈爷,我……我们是愿意的……” 虽然不知道宋澜是干什么的,但是见这不可一世的陈管事对宋澜如此客气,那个中年男子也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生怕得罪了人,更怕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让即将到手的银子再飞走了。 叔叔? 看来,这个叔叔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 “我这侄女没了爹娘,千求万求的让我给她找条活路,我这才带她来到了镇子上,求陈爷收留的。” 宋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又看了看像护小鸡仔似的将女孩护在怀里的少年,转脸问那姓陈的道:“那个男孩又是什么人?” 陈管事见宋澜态度不似方才那般凌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回答道:“那小子是她的哥哥。” “哦……哥哥啊……” 如果是遇到的是父母卖儿卖女,宋澜还真不好插手。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权的,父母卖儿女,主人卖仆人,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都说长兄如父,人家哥哥还在呢,哪轮得到你一个做叔叔的来卖发侄女?更何况,看人家哥哥这样,根本就不愿意把妹妹卖掉。你们这是哪儿来的你情我愿?”宋澜一手抛着银子玩,一边盯着姓陈的管事,似乎是在说: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这银子恐怕又得招呼到你的脑袋上了。 听话听音,花衣陈管事听到这里,心中知道今天这件事儿宋少当家是管定了的。宋澜一个人倒是没什么,风月楼还不至于怕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但她背后有威远镖局。威远镖局是风月楼得罪不起的。 想到这里,陈管事瞬间在心中做好了判断,那就是无论今天宋少当家要怎么做,他都顺着她来。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得罪整个威远镖局?不值当! 那个中年男子还没有意识到这次的金主已然放弃了他眼中的摇钱树,还在拼命地向宋澜解释:“这位贵人有所不知,他们兄妹二人的爹娘都是我出钱葬的,他们写下了字据,同意由我为他们安排日后的出路,绝不反悔。再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胡说,你欺我们兄妹识字少,跟我们说签的是过继文书,实际上骗我们签下卖身的契书。我们若是知道,绝不会签的!”听到自己的叔叔在那里颠倒黑白,挨打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怒火,气冲冲的冲着他吼道。 哎,傻子! 在这个世界,你若是真是白纸黑字签下了契书,哪怕有天大的理由,都反悔不了的!别的都还好说,单就这一扯淡的律令,宋澜就觉得难怪风停云和他的好基友要席卷江山呢!这种制度活该被推翻! 宋澜没理会那个“叔叔”,反而是看向那姓陈的,问道:“陈管事,那人家将人卖给了你,可曾画了押?” 他们哪有画押一说哟?人卖进来了,想跑比登天还难。绝食抗议?不听安排?馆里头有的是招数治你,打不死都算是命大。 死了的也就罢了,一张草席卷走扔到乱坟岗。至于活下来的,用点银子去官府把这人良籍改成贱籍,就一了百了,这辈子都脱离不了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