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昌手中的水壶,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对每一种草药的介绍。 “这里的每一种草药对水量的需求都不一样。” “你脚下的这个,最缺水了,平日里叶子就耷拉着,得多浇点。” 楚日半几乎是下意识地倾斜了水壶,全数浇在那植物上,惹得陆永昌大呼小叫个不停。 “我说你浇差不多就得了,想把它淹死啊。” 少女停下手中的水壶,茫然地望着眼前指指点点的人。 她做错了吗? 楚日半感觉自己的脑子还停留在书房里,转也转不动,停也停不下来。 她手中的水壶被身旁人接了过去,那人用着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我来吧。” 楚日半呆呆看着拿着水壶的宋泊简,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不是说好是剑修阁的人帮咱们干嘛,怎么这活又回到咱们手里了。”陆永昌有些恼怒地低声抱怨着,“我听说剑修阁阁主又走了,不知是不是也是出去躲晨课了。” 他一边扒拉着脚底的药草,一边埋怨着,“反正他们剑修阁……” “住口!”秦峰打断了他的话。 他难得如此疾言厉色,倒把正在浇水的宋泊简吓了一跳。 楚日半似乎才回过神来。 她接过宋泊简手上的水壶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一反刚才的样子,开始干净利落地给整片草药丛浇水。 陆永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少女动作极其干净,她能清晰认出每一种草药的浇水量,浇水以滴控制,手稳的可怕。 他观察了许久,愣是半点错处也没看出来。 “你……”陆永昌颇为惊讶地开口。 便是治医阁的弟子,能把每种草药都认得如此清楚的,也实在难得。 楚日半没接他的话。 未入宗门时,她便以卖草药为生,她爬过的仙山,怕是比萧然宗里的每个人都多。 但她从不说。 她只想赶紧把眼前的任务完成,然后去陪易寒。 至于陆永昌说了些什么,她没时间在意,也不想在意。 水壶中的水一点一点减少,片刻后,整片草药丛都浸上了深深浅浅的水印。 楚日半摘出自己需要的几种草药,朝着身后众人匆匆行礼,随即便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日半她……干活还真快啊。”宋泊简开口感叹着。 秦峰却只是盯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久久没说话。 虽说剑修阁放出的消息是易寒出门远行了。 但他总有一种,微妙的第六感。 下山的少女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一门心思奔向后院宿舍。 她一股脑将草药筐塞进叶阳的手里,全然不顾开门之人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快速嘱咐道,“叶阳,你把这些都清洗了,这两个要拿出去晒晒,这个要放在缸子里多发酵一会,还有这两个……” “姑奶奶,你能不能饶我一命,你说的什么啊我都记不住。”叶阳勉强接住药筐,哭丧着脸抱怨着。 他是剑修,又不是什么草药专家。 这一片绿油油的,长得一模一样的草药,他怎么能分出来哪个是哪个啊! 楚日半抬眼望了他片刻,长叹口气重复道,“这两个……” “罢了罢了,日半师妹,你且去吧,我记住了。”雪玥上前接过叶阳手里的药筐,替他了了一桩烦恼,“你放心吧,等你回来,我都会搞定的。” 她本就是宗门中呆的时间最久的弟子,剑修医修多有了解,处理草药自然不在话下。 楚日半满怀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向着书房跑去。 她该赴易寒的约了。 书房里,静得可怕。 没有了撕心裂肺地喊叫声,没有了少年压抑沙哑的回应,就连呼啸而过的风声都没了。 楚日半走到熟悉的位置,还未来得及呼唤,却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很威严,高高在上,又冷漠如霜。 顾青衣踏过满地的血迹,半蹲在易寒的身前,沉声问道,“你可知错了?” 他面前的少年,满身血痕,面色苍白只嘴唇诡异地赤红着,几乎只剩一口气在支撑。 易寒努力抬眼,骨节发白地抓着地面,却颤得停不下来。 “我没错。叶燃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