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妙后知后觉到如潮水涌上的疲惫。 可她仍然听到许多周围隐约传来的哀吟,哭嚎之声,虽然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可眼下维持城中秩序的人手还是不够。 如果她现在回返道舍,只怕在天亮之前,无人看护的动乱人群中或许仍会有事故发生。 可她现在确实没有了多少出手的力气,花盛妙按了按疲惫刺痛的眼眶。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地面轻微震动着,由远而近的响烈踏马声响。 一片烟尘飞扬中,逼近的黑色战马如同席卷而来的飓风海潮,战马上沉默却整齐的黑色重甲兵卒,盔甲隐约闪动着锋利的亮芒,像是一座移动中的冰冷铁城,带着让人胆寒的锋锐血气。 但那些黑烈战马最终整齐划一地停在花盛妙的十米开外,为首的黑色铠甲下传来夏侯将军的沉闷声音。 “城中百姓之事,由清刑司接管。请仙人回道舍。” 随即响起的数十道士卒同一响起的声响,比起劝说更像是震耳欲聋的一道响雷。 “请仙人回道舍!” 花盛妙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心想事成的好事。 “那就麻烦夏侯将军了。” 但是一想到眼陆刚刚说的“福仆”一事,花盛妙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 “夏侯将军此刻现身,不会对您……有何害处吧?” 夏侯将军的声音沉沉,听不出过多情绪。 “不会,他送了我护身的法宝。” 花盛妙这时才发觉,夏侯将军这身连眼睛都透不出的黑色铠甲,看着有些眼熟。 “是桑师弟送给您的?” 夏侯将军应了一声,他顿了顿,突然从铠甲中掏出一颗雪白玉印,抛给了她。 “带他回宗门。既然是仙人,就不要再过多涉足凡尘之事。” 花盛妙开始琢磨怎么把桑师弟从玉印里放出来。 夏侯将军抓住战马缰绳的手紧了紧,他看着少女放松的神态,沉声道。 “……我代城中百姓谢你。今日冒犯之举,夏侯靖来日再向你赔罪。” 花盛妙没想到夏侯将军竟然还将他抓了她和桑明奇的事情放在心上。 “夏侯将军无需多礼,我知道,您也是有职责在身才来盘查我们,而且您不是也将我们放出来了吗?” 花盛妙摆了摆手,她的神情中带着一点略微放松的困倦,但少女想到了什么,又精神抖擞地睁大了眼,她朝着夏侯将军笑了笑:“不过如果夏侯将军真的想赔礼,下次我来重明城,您能给我讲讲您在沙场上的故事吗?” 因为这个世界的娱乐过于单调,花盛妙已经想要自己给自己找点精神消遣了。 夏侯将军或许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僵硬地应了一声。 “……好。” 离去前,夏侯靖定定地扫了一眼花盛妙身后的白衣男人。 一道声音细微得如同在她的耳中发出。 “你身后之人绝非善类,我可以帮你杀他,若你同意,就眨眼。” 花盛妙的身体僵硬着,她瞪大眼睛,连忙朝夏侯将军小幅度摇头,生怕夏侯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先不说她根本不可能对帮了她那么多忙的大师兄动杀心,光是大师兄这能把魔宗布置的邪祟直接吃了的实力,夏侯将军要是动手,这不是给大师兄加餐吗? 看出了她的抗拒之意,夏侯靖不再勉强,他简单点了点头,就带着部卒离开。 花盛妙原本想把玉印中的桑师弟先放出来,但看了看仍黑压压的天色,想到桑明奇已经没有了护体的铠甲,他还是决定先回道舍。 可当她环视了一遍周围时,她彻底没有了睡意。 ……道舍呢?她的那么高一座幽隐道舍呢? 花盛妙强装镇定,她抱着侥幸心理地想着可能像她第一次到道舍一样,也许等到了道舍附近,她才能看见道舍。 可当来到了记忆中道舍的位置,看着那原地格外深的一处大坑,花盛妙终于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 她冥冥中对道舍消失的幕后黑手身份有了些许不详预感。 她一点点转头看向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格外安静的孟春邈。 “师兄,您知道——幽隐道舍去了哪里吗?” 孟春邈这次反应的速度似乎更慢了些。 “幽隐道舍,是——这个吗?” 孟春邈缓缓抬头,花盛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