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惠妃记恨先前胤禩撺掇胤禔上?折子一事, 直接命良妃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有意无意地透露两句。
这下好了, 直接叫本就身体虚弱的良妃日日夜夜以?泪洗面, 又因?为不?愿意拖累儿子, 因?此不?吃不?喝多日,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
祝兰其实?本来是不?想搅进这趟浑水的,但是玄烨这几日来永和宫坐坐的时候,语意中还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愧疚,明说了想让她劝劝良妃。
在玄烨面前树立了这么?多年善解人意、不?争不?抢的形象, 祝兰只好捏着鼻子往延禧宫走一趟。
一进屋子, 祝兰就被吓了一跳。
她对良妃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好几年前,那时候的良妃横空出世, 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真真可以?算得上?压得六宫粉黛无颜色。
而今躺在床上?的良妃,却?仿佛一把美人骨,面颊凹陷,肤色白?得发灰,只听得到喘气?声?。
“德妃娘娘,您看在从前与主子同日入宫的份上?,劝劝我们家主子多少吃点吧!”卷儿打水进来忍不?住跪到了祝兰脚边,眼泪夺眶而出。
良妃勉力撑起身子斥道:“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还不?出去!”
卷儿跪在地上?倔强极了,她算得上?是死死拉住了祝兰的裙摆。
祝兰身边的采薇采芙急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家娘娘一心求死,便是她们德妃娘娘再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不?一定劝得动啊。
“都下去吧。”
祝兰心下一叹,到底还是心软,坐到了床榻边扶着良妃让她先躺下。
良妃闭着双眼:“娘娘若是来劝我,还是大?可不?必了。”
“双姐,你可知道,妃嫔自戕可是犯了大?罪。”祝兰从玛禄遥远的记忆中翻出了良妃的闺名,“你想想你阿玛和族人,再想想八阿哥。”
一提到八阿哥,良妃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正是因?为胤禩!他有我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额娘,所以?才?会遭到他汗阿玛的嫌弃,若他不?是投生在我肚子里?面,他的才?能品性,做太子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祝兰也?是一惊,她实?在没想到良妃能说出这种话,皱着眉打断道:“双姐!”
良妃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挤出笑容:“玛禄你怕什么??你从前不?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么??怎么?年纪大?了反而怕这怕那的?”
她在怕什么??祝兰一怔,很早的时候她对穿越实?在是没有什么?实?感,不?管是皇上?、太后亦或者是太皇太后,对她来说都像是一部电视剧里?的NPC一样,人怎么?会害怕NPC呢?
可是当她扎扎实?实?地在这里?待了近三十年后,那种上?位者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每时每刻都似乎如影随形。
她实?在害怕。
她不?怕死亡,死亡对她而言是解脱。
但是她害怕连累孩子。
她在这个时代有了牵绊,有了软肋。
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最渴望的无非就是亲情,她的孩子们那么?好,时时刻刻都在为她考虑,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全力来爱她,她怎么?舍得因?为自己的行差踏错而让他们招致祸端呢?
良妃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拉住祝兰的手?:“你也?是额娘,若是你的孩子被皇上?这么?说,你会不?恨他么??”
“我恨得要死,他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孩儿!”她声?声?泣血,“他有二十多个儿子,这个儿子不中用了还
有另一个。我呢?我只有胤禩一个儿子!”
“他从小性格温和,若不?是因?为我,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踏至高位。他只是想让我这个当额娘的好过一点,没成想就因?为这点念头被厌弃到这种地步!”
良妃死死抓住祝兰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他们就没有这种念头么??不?!他们每个人都有!谁不?想当太子?谁不?想当皇帝!我儿被百官推荐是因?为他品性上?佳,众人都看得到!就凭这一点说我儿结党营私,简直荒谬!”
“他的眼里只有太子是他的儿子!”良妃冷笑道,“从前六阿哥摔伤,四阿哥被太子一脚从台阶上?踹下来的事情我就不信你能忘记!你心里?的恨难道不?比我少吗?我不信!都是做娘的,你的恨只会比我更多!”
她的话语越来越弱:“只是你聪明,你从来不?会表现得过,你死死掐着皇上?的底线,叫他把你放在了最特殊的位置上?。”
“你从一开始就选对了。”良妃没什么?力气?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做妃子的,从一开始就不?要想着恩宠,最后都是过眼云烟。”
祝兰安静地站着,她的双眼中有悲伤,有同情,还有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自嘲。
“双姐。”她缓缓蹲下身子,替良妃掖了掖被子,“他是皇帝。”
清朝的中央集权在乾隆时期达到顶峰,但是论开启者,康熙才?是第一人。
他是她们的枕边人,是她们孩子的阿玛,却?也?是天下人的共主,是君王。
祝兰想到这里?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