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六年时间过去了。 应敏都毕业了。 应敏恼了,她没想到他这样看她的,亏她还把他当亲哥,要是姐姐知道他现在变成这样,肯定后悔当时和他在一起。 “我跟我爸说你欺负我。” 张至森忽然顿住了,一听到应海的名字,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拽住,神情不悦,这一顿饭,他原是不打算来吃的,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好。 一进应家门,应敏就带着身后人跟父亲打招呼,之后就躲去了厨房看阿姨做饭,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告状气势,应敏最怕的人是姐姐应真,应真最怕的人是爸爸应海,四舍五入,她最怕的人也成了应海。 自从姐姐应真走了之后,应海就变得沉默寡言,前些年有机会升正教授,也因为姐姐的事对名利仕途没了兴趣,机会错过了,索性就跟学院商量着休息,给大一大二学生带带思政课,空闲了就在屋浇浇花喝喝茶,消磨日子罢了。 张至森站在门口,心绪突然变得沉重复杂起来,自应真出事以来,他没有来看过应海一次,他不敢面对应海,害怕自己对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无法解释,也不知道他是该叫应老师,还是应叔叔,还是…爸? “来了?坐。” 应海背对着他,坐在一旁侍弄茶台,将杯中茶叶沏好了倒掉,重新加入热水煮沸,清淡的香气飘来,是上好的茉莉花茶。 “应叔叔。” “怎么,来学校了也不跟我打招呼,怕我跟你算账吗?” 应海将热茶倒进眼前的蝇口小杯里,看着眼前男人面容巨变,张至森整个人褪去了原有的青涩和稚嫩,浑身上下散发成熟气息,更沉稳了一些,要是应真还在,这会他应该当外公了吧。 应海从兜里取出烟火,获得同意之后,他细长手指冷淡地夹着一根烟,在翻云吐雾之间,和眼前的张至森说起从前。 “应叔叔,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阿真。” 应海停顿了许久,陈旧的暗红色茶台显露了年纪,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失去应真的时候他恨张至森,他不愿再听到他的名字,也不想再知道关于他一丝一毫的消息。可是,时间久了,他老了,累了,也恨不动了。 反倒小女儿应敏总是提起张至森,听到她说他毕业了,入职新诚了,做了几个重大案子了,获奖了,出名了等等,久而久之应海习惯了这种间歇关切,仿佛张至森时刻在他身边,也算是应真在他身边了。 “喝茶。”应海将沏好的茶重新给张至森倒上。 张至森接过,他知道,这一杯茶,表示应海内心已经松动。 良久过后,阿姨上前提醒应海:“应老师,饭做好了。” 张至森待应海、应敏坐上桌后,才拉开凳子坐在一旁。 长方形餐桌老旧,张至森对面空出位置,却摆上了筷子。 应海扒拉了几口饭,看着张至森出神模样,沉着声问:“怎么,就再没找新人吗?” 应敏碗还盖在脸上吃饭,一听到这话,将碗筷放下,脸色一沉,听对面人淡淡一声:“没有。” “他敢。” 应敏声音蛮横,全然没有刚才的玩闹打趣,似是在为姐姐打抱不平。 “就你话多。”应海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张至森对面的碗中,笑了笑:“要是有了女朋友可别忘了通知我这个老头子,将来我可是要去宽慰我们应真的。” 应海放下碗筷,起身摆弄窗前绽开的花。张至森望过去,觉得心中怅然。 应敏在桌下踢了踢他,做鬼脸状:“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就、” 张至森笑:“你就怎么样?” “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他看着应敏稚嫩的脸上显露恨意,又怕她当真,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哼,我这不是残暴,是赤丨裸丨裸地威胁。” 张至森无奈:“好好好,我记住你的威胁了,不找女朋友。” 应敏心中悲伤,其实她知道,她哪里能干涉他的感情,她只是希望,张至森不要这么快忘记应真。 不要用看向应真的目光,看向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