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许负气离去,姜滢却没急着走。 她放松挺直的脊背,手肘搭在栏杆上悠闲依靠,又听了几句琵琶唱曲,才转身往回走。 雅间里,顾承锦恼羞成怒正拿碗碟出气,脚边已碎了好几个精致碟子。 凌如匆匆跑上来时,姜滢正走到门口,侧头看了她一眼才迈步进去。 凌如立即闪身跟了进去。 见姜滢进门,顾承锦急怒的神色稍缓,强自撑起笑:“让表姐见笑了!” “沈家表兄当真有眼无珠呢!” 顾承锦一怔。 姜滢眸光清亮,偏头好整以暇看着她。“沈家表兄如此丰神俊秀、芝兰玉树的人,照理说也该眼明心亮才是,怎么对承锦表妹这么灵动的人儿都不动心呢?!” 姜滢啧了声,忽然扬起脸唤凌如:“诶?你是沈公子身边的人,不若帮着分析分析?” 凌如板着脸沉声道:“我家公子最厌恶长舌妇,最烦旁人背地里说嘴!且尤其讨厌那种在“首饰铺子雅间”说人坏话的!” 顾承锦先怔后惊,针扎了脚一样跳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姜滢勾唇浅笑:“表妹记性可真差,这前后不出半月的事,就忘了?” 顾承锦脸上臊热,抬步就要走,被凌如抬臂拦住。 她是知道凌如的本事的,随行的两个贴身丫鬟也只敢随身护着,不敢造次。 “你中意沈公子,自去追就是,却到处讲我的是非,是何道理?” 姜滢起身施施然走近,抬手按下凌如的胳膊。“亲戚一场,我不愿让外公为难,可也只此一次!再叫我听到一句不中听的,尤其是辱及父母的……我近来醉心骑射,刀箭无眼,若不小心“误伤”到表妹,想来叔祖母也会慈怀宽宥的!” 她的眸光再不似往日晶亮,而是如蕴着浓雾般莫测,沉冷得可怕。 顾承锦无端打了个寒战,莫名地想起姜淮发怒时浸着寒霜的眸。 这兄妹两人平日里瞧着性格迥异,此时却莫名地相似。 顾承锦唇畔动了动,最终却半个字也没说,开门匆匆走了,险些与才上楼来的红果撞个满怀。 “表姑娘这是怎么了?”红果揉着被撞到的胳膊,一脑门子疑问。 回去的路上,凌如疑惑问:“姑娘多日隐忍,就为了今日羞辱她一番?” 姜滢翻着话本懒懒道:“她既然中意沈知许,那可能我骂她百句,都没有沈知许的一个无情眼神来得伤人!还有什么比心上人无意自己更令人心碎的呢!” 红果啃着蜜桃问:“那姑娘就不怕沈公子当真动心?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表姑娘容貌、家世可都不错呢!” 凌如才想说:我家公子哪是那等肤浅之人! 耳边姜滢已笑出声:“那我等着收他们二人的谢媒红封就是了!” 笑声明明一如既往的轻悦,凌如却觉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顿时噤声挤到红果身边,抢桃子吃去了。 .. 沈知许真的生气了! 姜滢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晃了好几日,都没换来一个眼神回应。 她认真反思过,深知自己的确错了。还有那天沈知许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回来后也曾细细思考过。 半晚辗转反侧后,终于得出结论:自然是不欢喜的。 ——如果他当真应了顾承锦心意的话。 可她还是如此做了,为了刺激顾承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 她即使再懵懂,也能察觉到自己与沈知许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察觉到他待自己的不同。 两人彼此靠近、试探几个月,却也仅限于此。她不免时常怀疑,是不是自作多情会错了意,他压根没这个心思。 这次之后,姜滢再无犹疑,确信沈知许对自己还真有那种意思! 所以他才会那样生气!才会那样失态!他恼的从不是自己瞒天过海,骗他赴约!而是自己明知他的心意,还将他推向旁人! 正因为想明白了,姜滢才格外地愁。 她清楚自己实在是把沈知许气得狠了!这人又太难哄了!以往哄哥哥那些招数,通通都无用! 悄悄托凌肃小哥儿塞的小纸条得不到半字回应;精心准备的食盒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制造机会偶遇,却连人半幅衣角都没挨到,只能目送人家背影消失在视线。 恼得姜滢不由恶向胆边生,“凌如,要不你去把人敲晕了掳来吧?” 凌如惊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