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姜滢照例天方亮就起床,先和外祖父一起逛了会园子,才去马场看“烟霞”。 ——她新给小马取的名字。 后半晚下了场雨,到处都湿漉漉的,鼻翼间都是花草清香。 姜滢骑着马遛了两圈,心情越发好。 沈知许来的时候,她正在给烟霞梳毛,专注得没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昨夜玩得可好?” “哎哟!”姜滢惊呼一声,看清来人后长舒口气,嗔怪道:“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吓人一跳!” 沈知许浅笑:“是你太专心了。” 姜滢噎了下,转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答:“玩得还挺开心的,就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怎么?” “哥哥给我捉的蜘蛛死了,锦盒里只有稀稀疏疏一点儿网……阿玥那蜘蛛却厉害的很,密密麻麻织了满盒子的网……我穿针也不如承萱表妹厉害!” 她本就灵动俏媚,此时微噘着嘴不满的样子生动极了。 了解她以前,沈知许从不知女孩儿家的悲喜会被如此多的因素干扰。有时是因为城中某绸缎庄的紧俏货没抢到;有时是因为新买的口脂颜色好看,不小心尝到嘴里却粘膩苦涩; 还会如现在这般,跟小姐妹间的比试落了下乘而烦扰。 “明年我帮你捉蜘蛛!”沈知许非但没觉得幼稚,竟还如以往每次那样,认真帮她筹谋计划起来。 “我府上后院有处废弃柴房,里面宿着不少蛇虫鼠蚁,各个房角都挂着蜘蛛,织的网足有半张桌子大。” “当真?”姜滢喜形于色,下一瞬却又恹恹地低了声音。“明年的事儿,现在如何说得准!也许我不会再来顾家了也未可知!” 祖母今年都老大不情愿才放她来宁州,明年更是艰难了。 上次由哥哥出面才解决了宁襄侯府的邀约,可哥哥能帮她推拒一次两次,总不能次次都仰仗他吧?还是要寻个机会和祖母摊开来说的! 沈知许目光清亮,扬唇浅浅一笑:“会在的!” 姜滢暗叹他不懂,却也没多说,把手中毛梳交给凌如后,擦着手往场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一段距离,她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叫凌如回去啊?” “不急!”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姜滢停下脚步,瞪了沈知许好久,才不满地轻哼:“你可真会惹人生气啊!” 沈知许但笑不语。 他总是这样!无论你笑或是发脾气,他都不急不恼。 “回头我就把她撵出去,要不要随你!” 见她真恼了,沈知许才敛了笑,若有所思道:“你为何如此介怀?身边添一个护卫更安全,行事也更方便不是吗?” “可她不是我的护卫啊!她是你的人!你的人却来保护我,这叫什么事儿!传出去——”姜滢抿唇止了话头,羞恼地瞪他。 他这样聪明怎会不明白?分明就是故意的! “传出去如何?”沈知许迎上她的视线,轻牵唇角。 “自、自然是有风言风语啊!”姜滢拼命想从他的眼中探究出什么,却发现只是徒劳。 这厮从不似面上这样云淡风轻,他的情绪若不想示人,就没人能瞧得出。 姜滢没来由地心底一燥,跺跺脚转身就走。 下一瞬手腕一热,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 “我自然知道。” 低沉柔缓的声音近在耳畔,姜滢头皮一酥,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才转头看他。 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到沈知许浓密的长睫,和黑眸中轻软的笑意。 “你以为,我会轻易把手下送给旁人吗?” 他眉梢微挑,眼眸晶亮的样子添了些少年意气,眉目说不出的俊逸。 这样的语调和姿态,是姜滢从未见过的。 她心里若有擂鼓,一种陌生的似欢喜又似惊慌的情绪蔓延开来,嘴角抑制不住地要上扬,却又忍不住想要逃走。 她一向是行动派,想逃走便也就真的逃了。 ——猛地甩开手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沈知许怔了瞬,才看着空了的掌心轻轻笑起来。 . 顾承玥纵马在湖边跑了不到一圈,就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回来了。 “这日头太毒辣,动一下都一身的汗!” 朱若拧了半干的帕子,过去给她擦汗。“姑娘可别淘了,仔细过了暑气。乖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