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乎后,换完一身干净的衣裳,姜滢脸颊热度总算退了些,可走路时还觉得不适,心里亦是五味杂陈。 红果抱着裙子跟出来,偏头好奇地问:“那位妈妈说了是好事,姑娘怎么还不高兴?” 好事?姜滢心里幽幽一叹,立在阶下扬首望天,看着盈亮的圆月出神。 红果向来心大,虽不解却也不打扰她,抖着裙子整理。“沾了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了……” 骤然有脚踩枯叶的细碎声响起,沈知许停在回廊转角处,下意识地看向迎风飘扬的裙子,那两团红梅样绽开的血迹赫然入目,在通亮的宫灯下显眼非常。 姜滢转头迎上他怔愣的视线,傻乎乎顺着看过去,随即轰地一下脸就胀热起来,几乎是虎扑向旁边红果,抱住裙子三两下卷好,背对他抱进怀里。 “姑娘这几日可别沾凉水了!回去后弄几个汤婆子腾腾肚子!这葵水——” “啊啊!!”姜滢惊惶地叫起来,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这位妈妈!方才劳烦您啦!快去歇歇吧!” 那婆子被她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喘息两下,就见姜滢拼命对自己使眼色。 她探头往右侧一望,只看到一道匆匆掠过的侧影,和灯光里依稀发红的耳朵。 那婆子这才觉出不妥,等见姜滢红着脸朝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才几分了然地笑笑,径自离开。 姜滢边跑边暗腹诽:好丢人!!怎么每次出丑都撞上沈知许!难道是命里犯冲吗?但愿他一个男的不懂这些……否则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沈知许无意间撞上这事儿,饶是素来从容也禁不住慌乱,匆匆转身离开没多久听到声后脚步,几乎想拔腿就跑。 但索性理智还在,撞破人家姑娘的窘事,怎么也得赔个罪才是! 倒是姜滢,头脑一热追过来,真看到沈知许停下来回身等她,反倒犹豫不前了。 此刻脸颊热得好像要着起火来,不用镜子也知道朦胧灯影都遮掩不住了! 要不——别去了罢!反正黑灯瞎火的他也不一定真看清了,况且即便看见了也不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此刻过去不反倒引人怀疑吗? 姜滢越想越觉得有理,堪堪停下脚步后转身又往回跑。 沈知许目送她一阵风样儿飘走,耳尖儿才退的热度又腾了起来,抬手用微凉的指腹捏了两下才觉舒适些。 一直到回到宴上,姜滢的脸都热度不退,神色恹恹地趴在桌上不住叹气,满心都是:丢人!丢人!呜呜!要不要杀了沈知许灭口啊?! 宴过大半,有宫人来报烟花已准备就绪,越夫人带头出了阁楼聚到湖边。 隔着宽广的湖面,隐约能看到窜动的人影,为首的江陵王长身玉立,墨色的衣袍融入浓浓夜色中,整个人都笼在灯影里,只隐约能看清身形。 姜滢收回目光时,却意外看到方才帮忙的婆子立在一个湖蓝衣裳的姑娘身后。 想必方才红果唤的“姑娘”就是此人了!那姑娘看起来得二十出头了,却未束发只仍做闺阁打扮,应是还未成亲的,叫声姐姐总没错。 姜滢拉着红果挤过去,扬唇福礼。“方才多谢姐姐相助!” “不必客气。” 等人转过脸,姜滢才看清她的长相。 那姑娘肤色莹亮,鹅蛋脸上一双美眸湛湛有神,修眉端鼻唇瓣殷红,笑起来颊边梨涡隐现,瞧着就是开朗飒爽之人。 姜滢的笑容越发真诚。“还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姑娘,改日也好登门拜谢!” “家父如今任江陵府通判。” 江陵府通判?他家有个嫡出姑娘姜滢倒认识,就是上次在大姑姑赏梅宴伙同姜沁欺负自己的那个粉衣姑娘。眼前这位是她姐姐?看气度和打扮都不像是庶女,怎么上次没见到? 初次见面不好细问,姜滢只在心里默默记下,想着回去后打听一番。 “嘭!” 一声闷响起了头,随之而来的就是声声震响,绚丽的烟花次第在空中绽放,照亮夜空。 惊呼声四起,姜滢心间也荡起层层涟漪,望着绚烂的夜空弯起嘴角。 明日就是她十四岁的生辰了,但愿往后的人生,都能如今夜的烟花一样美好。 可没想到,这个心愿很快就被打破了。 随着月上中天,这一场欢闹也终于接近尾声。 姜滢这一晚经历了心情大起大落,只觉疲累非常,才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宫女就来寻她说越夫人有请。 宣平伯夫人先怔后笑,忙不迭地催促她,又不忘叮嘱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