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这次回来一是为正妻庆生,二是为了接长子顾承司进京赴考。 这一来一去最快也要大半年,一应物件儿自然得准备周全,没有五六日是收拾不齐的。 大老爷已许久未曾返乡,此番回来自然要与故旧兄弟们都见见面,几乎整日不着家。但无论喝到多晚,都会回云氏院里歇息的。 玉姨娘则住回了大房西跨院。 顾府没有老夫人,顾太师一向不拘俗礼,从不叫人晨昏问安。 云氏和季氏都是豁达直爽的,想见面就聚在一起说说话,不想见面时妯娌俩就在各自院中怡然渡日,如此反倒更关系融洽。 云延晴进门后,云氏对自己侄女自然是疼宠万分,从不寻这些晨昏定省的由头折腾她。只每日睡醒后一起用个饭,再带着她一起处理府中琐事。 三个姑娘停了家学的课后,云氏就每天也捎带上她们,隔着屏风在侧间旁听。 清晨照例见过内外管事、各处掌事婆子们后,云氏给三个姑娘各扔了本账簿看,大奶奶云延晴则是一本账簿一支笔,边看边寻错处。 安排妥当后,云氏自己寻了本游侠话本歪在榻上翻。 屋内四人各自忙碌,气氛和谐悠然。 一个婆子掀帘进门,恭敬福身。“太太!玉姨娘来了。” 云氏眼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啧了声扔下话本,懒懒道:“让进来吧!” 玉姨娘今天穿了身鹅黄的裹胸宽松纱裙,外罩霜花白披锦,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十分飘逸。 “请太太安!”她牵着顾承欣进门就拜。 顾承欣唯唯诺诺地跪地磕了个头,细弱蚊呐地喊了声:“母亲!” “起来吧!”云氏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厉,顾承欣不敢多看一眼,又躲到玉姨娘裙后去了。 姜滢几个姑娘自是不必给一个姨娘问安,只作没见,低头继续看账本。 玉姨娘却是热络非常,牵着顾承欣就侧间凑。 “欣儿快来看看几个姐姐多用功,大早上起就在看账学管家呢……赶明儿你也在家中好好读书习字,将来也和你母亲学掌家,可好?” 顾承欣下意识摇头,被玉姨娘瞪了一眼后才诺诺点头。 “哟!这就是大奶奶吧?”玉姨娘凑到云延晴的桌案旁,肆无忌惮地往她平坦的腹部瞄。“去年兵荒马乱的,您和大公子成亲时我和老爷都没能回来,真是遗憾呢!这一晃也一年多了,您可有消息了?老爷最疼大哥儿,整日就盼着他开枝散叶呢……” 云家这样的家族,哪怕是一个寻常的庶女都是金贵非常,寻常别说是被编排嘲讽了,就是一两句重话都没有的。 云延晴的父亲统领江陵府禁军,她又是这一辈儿的长孙女,自幼就被精心教养,在内能掌家持事,在外能纵马厮杀,可不是那等任人揉圆搓扁的主,哪能被一个小小姨娘唬住了,当即就冷了脸。 “怎么?公公特意遣姨娘来催问的?有消息如何没有消息又如何?姨娘是能帮着诊脉接生,还是能帮着治疗不孕呢?” 玉姨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下不来台,还没想好措辞呢,云氏就先发了脾气。 云氏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面,凛眉瞪过来。“家里哥儿房中的事,也是你一个姨娘能问的?滚回你的院子去!” 云氏积威甚重,玉姨娘一向有些怕她,咬唇不满地瞪了云延晴一眼,就拉扯着顾承欣走了。 这个玉姨娘可真嚣张,才回来几天就藏不住了,敢到主母院里对嫡长媳指手画脚了。顾承玥眼珠一转,心里开始犹豫:是放她裙子里放□□好呢,还是顺着抹胸扔几条蚯蚓进去? 姜滢则是下意识地看向云氏。 她这位大舅母一向是不屑伪装的,此时脸上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眸光也冷沉似水。 被玉姨娘这样一闹腾,云氏自然没心情再留她们。 云延晴带头领着三个小姑子出门,脸色也不大好看。 三个姑娘都温言劝了几句,但收效甚微。 正赶着这个时候,顾大老爷带着长子跨进院来,两下一见礼的功夫顾承司就发现妻子的异常,上前拉了她的手,到一旁细声询问。 碍于公爹在,云延晴只沉着脸不发一言。 顾承玥却不管那许多,当即就嚷嚷开了。“方才大伯父院里的玉姨娘来摆了圈谱儿,以大嫂嫂入门一年多未有身孕为由训斥了两句……” 素来以温润如玉著称的顾承司当即冷了脸,薄唇轻启斥了句:“岂有此理?!这也是她能置喙的?我去寻她!” 云延晴一把拉住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