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是个难得的晴好天。 在一间客栈短暂修整后,再次出发时她就不想再坐回憋闷的马车了,反倒央来一个护卫的马骑。 许是心境使然,每每一到宁州她都心情大好,不自觉地舒缓放松。此时坐在马上吹着醉人的风,迎着灿烂的阳光,眉眼也不自觉地弯起来。 沈知许不经意侧头,就看到少女逆在光影里的娇嫩面庞,那小脸四周似乎镀上一层细细的光晕,像根根立起的小绒毛,颊边笑容也说不出的恣意悠然。 像初次见面时哭得涕泪纵一样,她似乎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不需要费心探究,就能看出摆在脸上的喜怒哀乐。 生气了就发通脾气、高兴了就开怀大笑,喜欢的人就极力亲近,不喜欢的就撕破脸皮毫不伪装,这样明烈坦荡,让人又羡又妒。 也难怪姜家其他姑娘们都不喜欢她了。 大家若都苦熬着闺阁寂然岁月,彼此兴许还能惺惺相惜,但若旁人都在苦熬,只你一人纵意快活,那就当真招人恨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滢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动寻话题聊天。 “沈表哥也去过不少地方吧?” “嗯!” “那你觉得哪处风景最美?是北地四季分明好,还是四季如春的江南水乡好些?” “大好河山,何处不美?” 姜滢略一思衬,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不正是既喜欢东都和煦的柔风,精致的园林;又喜欢霜雪落满世界的绝美景致吗? 晌午时他们途径龚县,寻了处酒楼吃饭。 北地相对开放,男女友人同游吃饭也不算什么。但两人认识六年多,单独坐到一处吃饭还是第一回,姜滢多少有些拘谨,只简单吃个半饱就回马车上待着了。 沈知许也不挽留,只是等他吃完饭出来,凌肃就送来了个食盒。 田姑姑拎上马车一打开,就对这位沈公子添了几分好感。 瞧着那样清冷的人,倒是挺心细的,姑娘哪个菜多夹了两筷子都能注意到,还让厨子新做了热乎乎地装来,可见是个会体贴人的。 “姑娘!沈家公子生得这样好看,又难得的面冷心热,真是个不错的!”田姑姑压低声音和姜滢耳语,“我听说他家中父母都不在了……家境殷实、品貌俱佳,且门里头也干净,不必担心婆媳、妯娌问题。” 姜滢脸一热,赶紧推她。“姑姑快别胡说了!” 练武的人都耳聪目明,若叫沈知许听到还得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田姑姑笑笑,把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在马车内小几上,侍候着姜滢又吃了点,杏仁和红果也跟着又吃了些,各个撑得肚子滚圆,倚坐在车里直用手揉。 . 后面的这一小段路,姜滢又乖乖待在马车里,连车帘都没再掀开一下。 她总疑心田姑姑那话沈知许会听到,有点抹不开脸。 好在马车行得又快又稳,一个时辰左右就进入了文曲县。 姜滢看了很久的话本,眼睛都觉得酸胀了,这才挂起车帘趴在窗沿儿往外看风景,看着看着就被车旁骑马的人吸引了视线。 相识六年,她与表兄妹们甚至云家的云延兴都能玩笑几句,反倒对这个长期在顾家读书的沈家公子不甚了解,如今一想才觉奇怪。 一定是他为人太淡然的缘故。 “沈表哥!” 沈知许为迁就马车的速度,本就骑的不快,闻言转过脸轻轻一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你的宅子离顾家近吗?” 云家距离顾家快马也要半日,沈知许每日来顾家读书不可能骑马往返,他又不愿意住在顾家,所以在县里买了个宅子,平日里带着棺材脸护卫住在那里。 这事儿她听哥哥提起过,却不知在哪。 沈知许似乎意外她忽然的好奇,幽深的眸静静看了她一瞬,才抬起马鞭朝南面指了下。“最南端,两进的宅子。” 姜滢下意识地往南边看了眼,等瞧见此起彼伏的树木楼阁后,才觉得自己有点蠢,只好尴尬地笑笑。 无话可聊了。 姜滢索性撂下帘子坐回去,一直安静到顾家。 熟悉的顾府大门,久违的哥哥……姜滢心里的欢喜就像要溢出泡来,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下车,提着裙子扑向姜淮,狠狠撞进他怀里后先是扬起脸傻笑,笑着笑着竟又哭上了。 直到此时,她才敢直面自己心中的恐惧,才敢把自见了江陵王后郁结于心的情绪发泄出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