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幼记在嫡母邵氏名下当亲闺女养大的。无论是姜家、还是出了位王妃的邵家,都决计不会容忍此事。 刘知府干脆利落地解决此事,正是要给姜家和邵家交代,以免伤了姻亲和气。 宣平伯夫人脸色总算好看些,又细细抚慰了大女儿几句,就带着姜家女眷回府。 临出门时,刘老夫人和刘大人亲送。 宣平伯夫人笑得一如往昔亲和,握着刘老夫人的手不住道谢。“荣雅这一胎艰难,身子也亏损的厉害,多亏了老姐姐细心照顾,我这做母亲的真是感激涕零……有这样好的婆母照顾着,我跟她爹再放心不过了!姑爷……” 刘大人忙过来,欠了下身嬉笑道:“岳母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 宣平伯夫人掩唇笑起来,“瞧你这孩子,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我哪有什么事吩咐你的呀!不过是想着荣雅产后心焦,怕她寻衅同你闹罢了……你也别一径惯着她,该管束还是得管束的!没得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在府里称王称霸了!你待荣雅好岳母看在眼里,可这偌大的府邸没有通房妾室总归不大好听……” 知道的是刘大人自己遣散的,不知道的少不得以为是姜家姑娘自恃劳苦功高,善妒容不得人呢! 刘大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爽朗道:“岳母不知,府中还留着长女的生母并一个自小就侍候我的通房丫头,芙儿的生母总归是有功的,那个通房也三十来岁了,都一向谨小慎微最是乖顺,我同夫人商量后就留下了。赶明把芙丫头的生母抬成贵妾,再把那通房也提了姨娘,在外也够说了!没人会传闲言碎语的。” “芙丫头是顶好的,是该抬举抬举她生母!”宣平伯夫人招来刘夫人身后的刘芙,怜爱地搂了搂:“你嫡母不会生,个个都是臭小子,咱们芙姐儿如今是大姐姐了,日后有四个混淘的臭弟弟要教训,可要挨累了呢!不过好在兄弟多,将来的姑爷若待你不好,上门打架都不吃亏呢!” 刘芙并不蠢,她只是庶出,姨娘虽未被遣送却也年老色衰,再无生育的可能。 她日后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嫡母房中几个圆润白胖的弟弟。他们这样的人家上门打架是不可能的,但有弟弟们撑腰,婆家自不会慢待她。 且人心都是肉长的,嫡母待她极好,她怎能没有半分孺慕,连带着也是真真切切地喜欢四个弟弟的。 她弯起嘴角俏皮一笑,“外祖母放心,芙儿一定照顾管教四个弟弟,不叫他们犯浑!若不听话,我会打他们屁.股的!” 宣平伯夫人开怀大笑,又同刘老夫人热络聊了两句,才依依惜别地带着姜府女眷离去。 . 大家族子女繁茂,嫁出去的女儿虽也肩负家族兴衰,但到底不如儿郎们担子重。 姜滢能想到的问题,伯府的掌权者自然也早早筹谋过,且想得更深更远。 姜淮在战场的勇猛旁人不知,自家人却是早得了消息的,当晚姜伯爷整夜都未阖眼,隔日就往宁州去了急信。 姜大老爷五六日后赶回家,爷俩关起门来商谈了一整个下午,又轻描淡写地各自散去。 大伯父来去匆匆,只带走了大伯母说去小住些日子,结果如何无人知晓。 但三日后傍晚姜淮被抬回府时,姜伯爷却一扫之前的郁郁神色,亲自出府接了长孙进门。还特意请了王府医官进府,给受伤的姜淮诊治疗伤,各色珍奇药材不要钱一样从库房里往外搬,棵棵老参煨起鸡汤来跟放萝卜一样随意。 姜滢知道,姜家两代掌权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姜淮养好伤出发去宁州的前一晚,兄妹俩秉烛交谈。 “哥哥已经决定了?” “……早已别无选择了!”烛光里姜淮的神色温和,但真正经历过血肉厮杀的战争后,深邃的眸中多了些隐约的杀伐之气,更显得深沉果决。 他整个人就如开了轫的利剑,锋芒毕露。 姜滢没来由地心慌,紧紧抱住哥哥的胳膊,头搭上去轻轻蹭了下。“你和爹爹都要平平安安的!” 姜淮眸光一软,揉了揉她的头顶。 “好!我们都平平安安的……滢宝儿也要平安长大,哥哥等着背你出嫁的那一天呢!” 模糊的记忆里,母亲总喜欢抱着她坐在落雨的屋檐下,轻柔地声声唤着:滢宝儿。 已有许多年,不曾有人这样唤过自己。她忽然明白,母亲的死其实对她和对父亲的伤害,都不及哥哥。 他那时已什么都懂了,仇恨的种子早已深埋入心,终其一生都无法挖出。无论如何,姜淮都会走上这条路,即便粉身碎骨也决不回头。 而自己是一定要跟他走一条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