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是在一次边境军事冲突中受了刀伤,当时凶险非常。 可西京到东都的漫长旅途,足够他养好身体了。没过两日,他就以课业为由把姜淮赶回宁州,姜滢几人则是留了下来。 徐姨娘一向是有勇有谋的,打定了主意就不再顾影自怜,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重新投入到争宠事业去。 晨起采集花露烹茶,午后采花蒸点心,夜里送汤披衣,端茶递水熬药喂汤更是不在话下,极尽关怀殷切之能事。 二老爷却不知如何想的,许是柳姨娘有孕后身边空置,或是终究对徐姨娘有几分旧情。总之,徐姨娘忙了三五日就顺利把人忙到自己院里去了。 柳姨娘则依旧是知礼谦卑的模样,整日守在姜淳身边,细细地一遍一遍看,耐心地听他讲着生活琐事,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姜滢再次回到将军府,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但终归不同了。 以往她就没几个闺友,分别几年后更是彼此疏远,寻常连封信都不写的。索性就窝在家里看闲书,偶尔腻歪了就到后院去骑会马解闷,过得倒也悠闲。 六月骄阳似火时,她才出了趟门,去晋阳王府见姜荣萱。 拜帖是昨日送去王府的,小姑姑叫送信人回话,邀她今日过府小聚。 作为今上唯二在世的叔叔之一,晋阳王府就在皇宫以北第二道街,中间夹着武安王府。 马车路过武安王府巷外时,姜滢掀帘往外瞧了眼。 只见偌大的王府独占整条街,守卫森严到巷口,寻常人根本不能靠近。 到了晋阳王府时,同样也是整条街气势恢宏的建筑,同样的守卫森严。 先帝即位时原配嫡妻所出的二皇子才咿呀学步,侧妃所出大皇子也才能读顺三字经,实在没法分封。偌大的国家一个王爷都拎不出,名头是不大好听的。 于是先帝大笔一挥,把拥戴自己平乱的两个庶弟先封了王。 ——当然,这只是她幼稚的猜想! 走进晋阳王府悠长的街巷,垂柳依依的静谧街道与身后喧嚣隔绝成两个世界,只余威严气派。 姜滢掀开一角车帘,车内随行的杏仁也好奇地凑过半个头来,主仆俩偷偷朝外看。 只见排排屋顶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座座楼阁交错从高墙顶露出一角半檐,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正红朱漆大门顶上悬着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地书着:晋阳王府。 门口立着四个身着盔甲的禁军,看到姜府马车后下台阶询问了两句,指了侧门的方向。 姜滢轻轻放下帘子,理了下发鬓上珠串。 绕过长长的红墙,马车最终停在侧门。 姜滢就着杏仁的手下了车,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幽深府邸,无端端只觉一种窒闷感涌入心间,一时间竟有些迈不动步。 姜荣萱的随嫁大丫鬟早早就等待门外,忙不迭跑下台阶,热情非常地福礼:“三姑娘可来了!咱们姑……三奶奶一早就在盼着姑娘来呢!” “几月不见,庭芳姑姑倒比原来细致白嫩了,可见东都的水土养人。” 庭芳抿唇笑起来,“三姑娘太会说话了!奴婢听着心里都喜开花了,就不同姑娘瞎谦虚了!” 说话间进了府,映入眼帘的府邸壮阔奢华,高楼插空耸立,雕栏玉砌穿插于葱茏植被间,美不胜收。 姜滢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半敛着眸上了小轿,穿花拂柳一路往后行去。 “前些日子听闻二老爷受伤,三奶奶特意去看望,闻听姑娘要回东都的消息后就一直盼着呢!”庭芳神色暗了暗,幽幽一叹:“姑娘骤然远嫁,饶是性情豁达也不免要伤怀,何况……哎,三姑娘来了就好!” 她几番支吾欲言又止,神色还有些郁郁,姜滢觉出些不寻常却也没追问,只想着等见了姑姑再说。 小轿最终停在一处院落外,姜滢被庭芳扶着下轿,一眼就看见院内浇花的身影。 姜荣萱穿着身淡蓝色振袖罗裙,腰间松散系着条绸带,显出几分慵懒恣意,她狭长的凤眼斜斜一挑,扬起灼然恣意的笑来,眉目间的清朗分明一如从前。 “小姑姑……” 姜滢神思恍惚,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冬日,眼前少女炙着抱起她,说了句:“我是你小姑姑!” 此处再见,竟恍如隔世。她立在这绿瓦红墙的高深府邸,却依旧明朗随性,那样的难能可贵……也那样的格格不入。 庭芳姑姑的幽思从何而来,姜滢隐约摸到些头绪。 姜荣萱放下水壶拍拍手,走过来自然地挨近姜滢,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