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姑娘十岁这一年的春夏都在无声中悄然逝去,只留下细碎的欢喜回忆。唯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是她的字从最开始通篇能摘出两三个好看的,到七月时已能勉强挑捡出半篇了。 顾家的生活是悠然而美好的。 晨起她依旧会和外公踏着晨露散步,早饭过后就去学堂里读书,读读写写的一上午很快也就过去了。 午饭后她照例会回房小睡个把时辰,再换上轻便的装束去演武场。 表哥们扎马步的时候她在场边遛马、喂草料,顾承玥在一旁拎着剑砍树玩; 表哥们练兵器的时候,姜滢骑着小马绕场“哒哒哒”地跑,顾承玥手指被剑割了条细口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表哥们纵马奔驰的时候,姜滢牵走小马腾地方,蹲到顾承玥身边跟她一起往蚂蚁洞里灌水; 表哥们骑完马开始练箭的时候,她跟顾承玥一人抓着一把特制的小巧轻弓,站到最末尾去射摆的很近的箭靶。 扎马步太丑、刀枪剑戟也不淑仪,唯有射箭既防身保命还优雅好看——这是她试了几个月得出的经验。 赶到十日一休沐的日子,就更加快活了。 云延兴经常来顾家玩,若赶上休沐就更要玩痛快了才肯走。云延亿不常出现,但只要出现必是休沐。 今日正好是休沐,还没到中午呢,云家两兄弟就又来了。 顾承泰调侃:“你们云家是没有什么玩的了不成?一个两个都巴巴地数着我们顾家休沐的日子,好赶着来一块玩!赶着当上门女婿都没你们跑这么勤快的!又是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了吧?” 云延兴懒理他的调笑,搂着顾承泰的肩问众人:“禹城新来了个戏班子,在宿星楼租了场地,这几日火爆的很,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姜淮不甚赞同,“人多混乱,怕惊了小姑娘们。” 云延兴无奈仰头长叹:“我的哥哥哟!咱们这一帮子能文能武的都是吃素的吗?再说了,在宁州地界,甚至在整个江陵府周边,还有敢触云、顾两家霉头的人?” 姜滢满眼期盼地巴巴望着姜淮,只差把“想去”两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可姜淮还是淡定摇头,“这种热闹,郑家那两个定是日日守在那混玩,遇到了少不得要同行。我可不能保证,不在郑二频繁献殷勤的时候撅断他的手。” 顾承泰啧啧直叹。 云延亿直接编排起姜淮来。“我说你这个哥哥管的也太宽了吧!小姜妹妹才几岁呀,你就开始严防死守这些事来了!难不成将来凡事对小姜妹妹有意的,你都通通拦着了?那还叫不叫人成亲了?!” “总之,别有用心的绝对不成!”姜淮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端着一张脸格外严肃认真。“滢儿如今还未长成,他就敢动歪心思了,可见其荒唐。前次在宿星楼若不是知许按着,我早就卸了他的胳膊了。” 所谓亲疏远近,自然是亲近的疏远的。 姜淮这话一说,顾家、云家几个或是真表哥,或是挂名表哥都觉郑二不妥了。 无论是顾家最不务读书“正业”的顾承泰,还是云家几个以贪玩出名的公子,都是些孩子心性的大男孩,整日里斗鸡走狗、狩猎野炊、赛马爬山,但玩的都是些风清气正的。 明明都是相仿的年纪,云、顾两家的公子们除了年纪最长的云延修已经成亲,和已经定了亲的顾承司情窦初开,其余的都是洁身自好,身边没有红颜、房里没有暖床丫环的,整日里光顾着混淘了,没时间也没兴趣寻花问柳。 郑二则不同了,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房里竟已收了两个丫头,就连挂着大红灯笼的街巷也是去见识过的。 因有姜滢和顾承玥在,几个少年也没说什么,只转开话题讨论起今日安排。 最终定下了——去顾家围起来的演武场打马球。 球门和球仗顾家都有现成的,自有仆役们去布置,这时间众人先各自去换轻便的骑装。 因各自回院子换衣束发,不可避免地就惊动了顾府众人,最后竟由几个少年间的玩闹变成了阖府出动的娱乐,甚至连住得近的顾家旁支和亲近人家也来凑热闹。 于是家仆们又倾巢而出、搭遮阳棚子的、搬桌椅的、出去采买菜品果蔬的络绎不绝,府中大小厨房也都忙得热火朝天。 直到日上中天,才算是准备停当了。 对于友人小聚变成顾府设宴的事儿,云家两个公子是常来常往的姻亲,自然不在乎,反倒还乐得热闹。 玩嘛,自然是人越多越有趣的! 第一局比赛彩头是顾太师出的,一幅前朝书法大家随笔。 文曲镇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