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总听说祖母如何如何贤能精明,但如今宣平伯夫人已把府中事都交给大太太,整日养花逗鸟悠闲度日了。不过都说这位大姑姑性格最像祖母,倒也侧面显出几分祖母以前的能耐来。 不过三两句话,连捧带赞地就把宣平伯夫人哄得变了心意,让她狠狠赚了好。可是,这位只见过一次的大姑姑不计较上次自己在她府中掀桌子的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对自己示好? . 晨起自家人热闹过后,就要开门迎宾了。 姜家在西京几十年经营,知交、故旧、姻亲和旁支的族人们遍布西京,只是个寻常的小生辰,都席开十桌。 身为主家的姜府四姐妹连带大姑奶奶养着的庶女刘芙,都成了来贺夫人太太们的争抢对象,这个拉过去看几眼、那个摸着赞几句。 姜滢哪遇过这样的场面,两三个时辰下来新袄子都给摸出了褶,脸也笑僵了,不过却也收获了满满一堆礼物。 临到晌午,又有好消息传来——大老爷姜荣成赶回来给母亲贺寿了。 宣平伯夫人已有一年多不曾见过长子,当即抱着儿子哭花了脸,被也眼眶泛红的大太太好歹劝住了,婆媳俩互相搀扶着去后面换洗修整了。 姜滢被姜淮拉着过去见礼。 大老爷肖似其父,与二老爷的修长身量和俊秀眉眼不同,他是偏勇武高大的。皮肤偏麦色,浓眉大眼续着短须,笑起来很是爽朗。 “好好!你大伯母几次来信夸你直爽率真!是咱们姜家最有将门气概的闺女!” 大老爷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花形的荷包,塞到姜滢手里。 她不着痕迹地掂了下,从坠手的程度来看,大伯父不但人豪爽,出手也豪放! 宣平伯夫人婆媳俩回来后,就正式开席了。隔着几扇屏风,男宾的席面上斗酒欢笑声不断,女宾这一边也是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宣平伯夫人嘴角就没降下来过,玲珑周旋于夫人太太中间,辈分身份相仿的就握手言谈,小辈的就慈和地问些近况,再小一辈的就大方赠礼,很是游刃有余。 大太太也从方才的惊喜中回神,长袖善舞地在衣香鬓影里穿梭。 就连三太太都拘着腼腆笑意,和周遭夫人们相谈甚欢。 姜滢第一次见识到姜府几位主母的能耐,不由暗叹:难怪东都诸位太太总嫌她们家是姨娘当家,上不得台面。如今一对比,可当真是相形见绌了。 她这个直来直往的个性……将来怕是学不会这样的!姜沁骄蛮、姜澜有些小家子气,立刻就显出姜涵的“慧根”了。以在场的主母们对她这位大姐灼热的目光来看,将来说亲时怕要抢破头了。 说到姜沁——姜滢不着痕迹地打量站在姜沁身后,满脸殷切同她说话的女人。 那是杨姨娘,姜沁的生母。 她是随大老爷一起回来的,进门给宣平伯夫人和大太太叩头后,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沁。 杨姨娘满眼怜爱,恨不能把女儿拉去僻静处好好稀罕一番。但姜沁却显然不大想理会这个生母,甚至是觉得有些丢脸面的,神色淡淡的不大理会她。 一场寿宴,让年纪尚幼的姜滢看到了两种人生。 一种是正室嫡妻的排场气度,夫家有头有脸的被众星捧月,家世差些的就寻了同样的太太们攀谈,如何都能吃得开。 另一种就是如杨姨娘这样的妾,从不能出门应酬,在家里也没资格上台面待客,老爷太太们得敬着哄着、亲生的子女们也得恭敬着。 杨姨娘在大伯跟前是有几分情谊的,听说之前被祖母召回家侍疾没到一个月,就被大伯派人来接回去了。 但这样有宠的姨娘即便能出席大场合,也只能站在桌边侍候着,没有一席之地不说,连想跟女儿说两句话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理。 何其悲哀! 姜滢再次感恩自己的嫡出身份,不然若母亲仍健在,站在自己身后小心逢迎侍候,易地而处不知自己能否吃得下饭。 她这边独自思考人生,却不知自己也隐隐被筹谋到旁人的人生里去。 几个官太太围着知府太太,三句话倒有两句半不离姜家的两个嫡出姑娘。 “你那大侄女过年也十三了吧?开始相看人家了吗?” “我大嫂子最是利落周全,这事儿哪轮得到我操心啊!”知府太太掩唇轻笑,显见不打算给那位问话的夫人牵线。 其余问起姜滢的,知府太太更是一推到底:“我这三侄女是个命苦的,早早就没了母亲,好在有我母亲悉心照顾,外祖家也看重怜爱,这才养的娇花一样水灵。她过了年也才十岁,离说亲还早着!将来自有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