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府邸,心腹小厮陈川立刻迎了上?来,陈川踏着没有扫完的积雪,快步跑到霍耀风身?侧,压着声音说:“爷,老主子回来了。”
霍耀风一顿,“父亲回来了?什么时候。”
“两个时辰前,天还没黑的时候。”
“他说没说自己去哪里了?”霍耀风又问。
“老主子说是去友人家?里吃醉了酒,睡了一晚上?,没顾上?告知?府里。”陈川道。
霍耀风脸色微冷,“哪个友人。”
“小的也不知?道。”陈川摇头。
霍耀风解下挡雪的披风,沿着抄手游廊阔步进入主屋。
一眼就看见了案前端坐着的霍如山。
霍如山正提笔写字,他的字粗犷苍劲,年轻时师从名门大家?。
霍耀风走上?前看清他写的内容,眉头皱得死?死?的,“父亲在?给秋郡太守写信?”
“不错,秋郡太守是你祖父的门生?,和为父有些交情,为父有个友人想要走秋郡到南境的商路,只是南境太守近来行事张扬,交岁银都敢缺斤少两,陛下对南境不满,连带着商路也查得严了,也就皇商差得没那么严苛,为父给太守写个信,让他通融通融。”霍如山道。
“什么友人?”霍耀风拧眉,忍不住质问,“是和父亲喝酒的友人,父亲之前从来不和商人为伍,怎的近日频频交往。”
“你这小子懂什么。”霍如山拍了拍桌子,不满道,“为父在?赌坊输光了钱,就是这位友人仗义借钱,他既然诚心待我,投之以桃,自然报之以李,这点做人的道理你都不懂,逆子。”
霍耀风冷声道:“那人说不定就是蓄意接近父亲呢,父亲同?他才认识几日,我为了霍铎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父亲便?不能少添些麻烦。”
霍如山骤然起身?,气得连胡子都微微颤抖,“逆子,你现在?都敢忤逆我了?”
霍耀风凝视霍如山苍老的面容,脸上?不自觉带了些恨意,“我只恨,没有早点违背父亲的意愿,如若舒白还在?,我岂会过得这样凄苦。”
“放肆。”霍如山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不孝子,早知?那女?人对你影响这么大,为父当时就不该允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进霍家?的门。”
霍耀风摸了摸红肿的脸,逐渐平复下来,满含讥讽地牵了下唇角,“父亲,你老了,我不与你争辩,只是从今日开始,父亲每日最多只能从账房拿三两银子,如今霍家?是谁说了算,父亲也该认清了。”
“你倒是长?本事了,怎么也不见你领舒白回来,还不是迷恋上?权势,觉得舒白做不得自己的正妻,没办法给自己带来什么助力。”霍如山怒道。
霍如山此言无疑说到霍耀风痛楚。
即便?舒白一无所有,舒白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妻子。
但他争不过皇帝。
他和舒白,或许终究是错过了。
霍耀风转身?向门口走,背影茕茕孑立,看上?去格外孤寂。
他扶着门框站了许久,淡淡道:“异疆族想要和大梁通商,父亲应该知?道,异疆族和南境比邻,然而陛下禁止异疆族和南境往来,宁愿在?太安郡修路,陛下敲打?之心,父亲为官多年,不至于看不出?来。”
霍如山冷下脸,“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父亲,我要见父亲所谓的友人,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商人便?也算了,如果他是南境人,我决不允许父亲帮他走人情,毁了霍家?。”
第76章
大雪停歇半月,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虞策之嘴上不依不饶,面对舒白时动不动以帝后相称,甚至背地里唤来了户部和礼部,一个负责给舒白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新身份,一个则在?虞策之的命令下,从?准备双人棺椁,变成了准备封后大典所需要的一切事宜。
虞策之额外强调,封后的消息不能让宫里知?道,至于宫外,则是能瞒多久瞒多久,以防朝臣们提前生事。
礼部尚书接到帝王的命令时,沉默良久。
行吧,烂命一条就是干,虽然任务量加大了,但至少丧事变喜事,他不用每日担心好好的顶头?上司变成大行皇帝了。
将立后提上进程,虞策之却更加惴惴不安。
舒白从?没有正面答应过成为皇后,甚至每次他故作?强硬提出此事,都会得到舒白一通毫无怜惜的‘教训’。
有的时候舒白的惩罚结束,他却久久回不过神来,恍惚觉得他就是个被送上权贵床榻的玩物,而不是生杀予夺的帝王。
虞策之有些不敢见舒白,开始后怕,几乎每日都在?思虑如果舒白从?宫人口里听见了立后的消息,她是否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眉眼恹恹,令戚辨将软榻和小山堆一样?的奏折搬到廊下,自?己身着广袖云纹深衣,小半个身体?探出软榻,直挺挺趴着阅览毫无营养满是恭维话的奏折。
戚辨将温热的姜茶端到软榻边的矮几上,见微小的雪花飘在?虞策之骨节分明的手腕上,不由?劝道:“陛下,您这?两日又有些发热,外面太冷,不宜在?这?里久待。”
虞策之放下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