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蒙面死士累得不行,终于忍不住问:“头儿,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游左抬头仰望参天蔽日的大树,揪下身上的水蛭,含糊道:“快到了应该。”
“头儿,恕我直言,我们为什么不从大路走,不是已经摸清竹屋的位置了吗。”死士气喘呼呼问。
游左扯了扯唇角,“你懂什么,真当皇帝手里的暗部是死的吗,我们只有三个人,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从后山绕过?去?,不仅有机会攻其不备,还能增加我们的生还机会。”
“可是时间不够啊,江太?后只给我们三天时间,过?了今天就只剩下一天了,我们翻山越岭,无法确定方向是否正?确,一旦错误便是无功而返,我们无颜再见主?子,对不起主?子的托付是其一,按照规矩被?处死是其二。”死士茫然?。
游左望他一眼,懒得再同他掰扯。
暗卫死士这?一类大多遭受洗脑,眼里只有效忠主?上二字,好一点的可能是有脑子有判断的效忠,但都随时做好为主?上牺牲的打算。
游左和他们不一样,他加入死士队伍训练的时候年纪大了一些,虽然?认同忠心主?上,但他觉得可以弹性忠心一下。
毕竟他只有一条烂命,不想轻易断送。
所?以在上次刺杀虞策之时,眼见虞策之和他身边的女人逃入茂林,又?逢暴雨,眼看是抓不到人了。
见状,他当机立断,在暗部赶来时悄悄跑了。
任务无法完成?,回去?自然?要受罚,游左身上鞭痕累累,有些至今也没有愈合,从密林走了一路,水蛭也闻风而至,细密地折磨着他。
但游左觉得没关系,只要能活着,受点苦而已,他可以接受。
这?次任务的对象仍旧是皇帝,和上次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叫舒白的女人,听?楼涯的描述,舒白就是上次帮虞策之逃跑的那个。
是的,在上次的任务里,游左他没有上报舒白的存在。
绝对不是他自己不忠心。
游左义?正?言辞地想,顺手揪下新吸附上来的水蛭。
他没有上报,一是因?为他级别太?低,没资格直面江音,二是因?为上刑太?痛苦,他中途晕了过?去?,早忘了汇报的事情。
“头儿,这?样走什么时候才是头,主?子还等着我们交差呢。”
“是啊,我们本就是探听?情报,死了也无妨,只要不暴露主?子,把消息传递回去?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游左拧眉,“我没有强求你们跟着我,不跟着我,你们也可以另谋方法。”
两个死士闻言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个率先道:“我们必须给主?子和楼大哥一个满意的交代,告辞。”
“游左,告辞。”
走过?的路坦平无阻,身后很快响起离去?的杂乱脚步声?。
游左看了看逐渐向西的太?阳,挥起手中大刀,砍断挡路的荆棘。
下午,游左总算看见了小路,他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大约没有走错路,当下剥掉身上的水蛭和毛刺,沿着小路向山下大步走。
他提着刀,背着昏黄的阳光一路走,忽然?耳尖微动,听?见了细微的响声?。
刺客与生俱来的敏锐感令他立即放轻脚步,借着茂密的灌木隐了身形。
轻轻拨开枝叶,游左琥珀色的瞳孔微缩。
枝影横斜,秋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在游左的视野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从水中上岸的男女。
舒白穿戴整齐,虞策之则不着寸缕浮在水里,眼窝下有些青黑,肉眼可见的疲惫。
舒白在他身边蹲下,道:“上来,都泡肿了。”
“没有衣服。”虞策之恹恹回答,宁可和厌恶的池水呆在一起,也不愿意什么也不穿上岸。
“这?里又?没人,谁会看你。”舒白说。
“那也不上去?。”虞策之恶狠狠说。
他显然?没有忘记半炷香之前的遭遇,甚至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想明白舒白是哪里来的那些奇怪东西,改良过?的玉器捆绑着皮革,竟然?可以别在腰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驴一样,稍微有喘息的时机,看押驴的监工就会用武力督促。
虞策之越想越生气,咬牙道:“我哪里也不去?。”
舒白挑眉,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他,“我都帮你把身上洗干净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还想怎么样?”虞策之如某种会鼓起来的河鱼,咬牙切齿反问,“你差点杀了我。”
他的话引得舒白不由自主?牵了下唇角,望着他的目光稍稍和缓了一些。
舒白再次蹲下身,“好了,别闹了,快上来,我给你带了衣服。”
虞策之一愣,随着舒白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她真的从布包里翻出一件合乎他身形的单衣,至少满足了蔽体的需求。
“今日你根本早有预谋。”他咬了咬牙。
“你不是早就知道?”舒白展开单衣,“上来,我只说最后一次。”
虞策之看她半晌,他身上蒙汗药的药效已经褪去?许多,他当下手臂用力,从池水中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