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璟珩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高,而他的头,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沉。
趁着自己还清醒,他连忙给灶神写了一张字条,询问当下可否有治疗瘟疫的良药。
这病来得气势汹汹,还不到半日,便有三十多个人发热。
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谢璟珩把自己关在屋里,强撑着身体,继续安排着耀县的一切。
还好,钱钰目前还未察觉到异样,所以谢璟珩让竹一代为传话,务必在找到能治疗瘟疫的良药之前,让大家都撑下去!
但此刻正是下午,对应苏念念的时间,恰好是晚上。
谢璟珩知道,在她看到字条,帮助他之前,一切还都得靠自己。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瘟疫....”
谢璟珩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但搜遍回忆中的细节,也并未找出什么异常。
“世子,世子不好了!”
竹一刚出去没多久,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隔着门喊道:“后城门,后城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涌进来全是灾民!”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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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之上,钱钰脚不沾地,一边安排着大家将病人隔离,一边安排着物资的运送,却不知道是谁在大街上喊了一声,“灾民来了!”
随后,只见乌央乌央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从城后门的方向跑了过来,看见百姓手里的粮食就要抢。
有的人吓得仓皇逃窜,有的人愣在原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钱钰极力地安抚着,却依然压不住这么大的一股人流。
耀县,眼看要乱了!
就在钱钰焦头烂额的时候,身后好像传来一阵来不似人间的音乐。
然后,只见谢璟珩戴着一个用麻布做成的简易口罩,出现在了身后。
那声音不大,极其动听,都不知是用什么乐器演奏出来的。
这声音出现得很突然,就似乎是有魔力似的,让周围焦虑不安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但只有谢璟珩知道,他的袖口里,藏着一部手机,刚才是他播放的一首本地音乐。
趁着人群安静,他说道:“诸位,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找来的耀县。但既然来了,我猜大家都想活下来,暂且还不想死。”
灾民们情绪很激动,喊道:“你这话说的,谁想死呢?我们是思劳国的子民,有人和我们说,你们这耀县竟然有水有粮?这大灾之年,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其余的灾民也应声附和着:“对,反正我们就赖在这了!不走了!”
康华这时候带着人,手中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护在谢璟珩的身前,骂道:“我们有水有粮,那也是我们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谢勋已经带来了民兵队,护在了最前面。
双方谁也不让谁,再这样下去,眼看就要闹出事了。
谢璟珩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冷静地说:“可耀县现在突然发了瘟疫,已经有几十个人发病了。这时候却有人怂恿你们,逃往耀县而来,你们觉得,这是在救你们,还是在害你们?”
钱钰拧着眉心,手指着身后得了瘟疫的百姓,说道:“耀县虽小,但平日里却并未阻止外地人来投奔。这两个月以来,我们也接济了一些灾民。可你们正巧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股脑全涌了进来,难道你们是要陪着我们,一起死?”
怕灾民们还不信,谢璟珩还主动侧开身,顺着钱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处小巷深处偏僻的小宅院。
透过门缝看进去,里面全是躺了一地的病人。
灾民们不禁看得瞳孔放大,瘟疫的恐怖他们也听说过,但听是一回事,当病人的惨状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害怕。
有的人开始回忆:“这...这真是瘟疫啊!我阿娘就是死在十年前的一场瘟疫,发病的时候,和这些人一模一样!”
有的人开始后知后觉:“是啊,我记得那天街上乱乱的,忽然有人大喊,要活命的都去耀县,有水有粮。”
“我记得是个白脸儿叫花子!”
“不对,分明是个老太婆。”
大家众说纷纭,不过既然都到了这里,纵然是有瘟疫在前,他们也宁愿,在死之前能吃顿饱饭!
至少做个饱死鬼!
刚刚才安静下来的人群,禁不住又开始新一轮的骚动。
有的灾民冷眼看着,那耀县的百姓,脸上气色红润,身上干干净净的,不疾不徐的样子,心里就有一股无明火,面露嫉妒的神色。
凭什么他们就能过得这么好?
凭什么!
源源不断的灾民,从耀县的后城门用了进来,民兵队的人了,但拦也拦不住。
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未等京城的人到来,耀县就被搞散架了。
谢璟珩有剧烈地咳嗽一阵。
“世子...”
竹一满眼心疼,他心里直道,世子为了百姓鞠躬尽瘁,可为什么偏偏也感染上了瘟疫。
若是可以,他愿意自己能替世子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