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给你红包了,这是给你的买菜钱!” “你就死要面子伐。” 不过在那之后的几日,天下倒还真的包起了大理寺几个人的伙食。其他的时间她就自己练练剑,裴东来不时会出去和各种官员拜年应酬,尽管他其实不大喜欢和那些人喝酒。 “出去应酬和我说一声,做多了浪费。” “中午我去相国大人家拜年,晚上回来。” 有时会期待晚上回家的饭菜。 “晚上吃啥?” “黑椒鸡,茄子煲,和炒油菜。” “之前厨房好像还有几颗小青菜,我看再放要坏了,要不炒掉吧。” “那成,刚好你中午出去吃,茄子煲留到明天午饭,晚上清淡点做个青菜肉圆汤吧。” 甚至有时也会被天下毫不留情地吩咐跑腿。 “回来顺路从菜场带点肉,我明天要去邮局寄包裹,让崔倍去我怕人家铺子着火。” “晓得了。牛肉羊肉还是鸡肉?” “都行,你看着买就成。” 而有时天下会拎着杂七杂八的蔬菜和肉回家,走在覆了雪的街道上,道路的尽头就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落日沉溺于一片橘色的海。 大年初一的中午他们计划去薛大人家拜年。拜年这种吉利的事情,一般是不会轮得到崔倍的。而为了保证回来的时候大理寺没有失火塌方仍然健在,阿里巴巴被委托留下来和崔倍一起看家。 拜年的重任于是便落到了天下和裴东来的身上。以前天下其实是和师傅一起去串过其他门派、也拜过年的。只是她未曾想到,江湖门派的相处会与朝廷如此的不同。 薛府一进门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子,四周摆着茶桌小几,虽然不是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物件,但也都很有格调。只是如今却没有了欣赏格调的氛围————只因为整个院子都人山人海挤满了朝廷吏、户、礼、兵、刑、工这六部来拜年的大小官员。其实有时候大家也未必相互之间就有多熟,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碰上了,总得相互寒暄上那么几句,进来如何?府中令爱令郎可还好啊?父母可还身体健康啊?我也都好都好…令爱可有想要寻婚配的打算啊? 反正上到父母,下到妻儿,家长里短到各部之间的暗流涌动,谁和谁碰上了都能说两句,谁和谁碰上了也都得说两句。 人们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人们各自希望自己高于别人,又各自匍匐在别人面前。 “惊讶吗…所…谓..朝廷…就…是…这么个….地方。”裴东来领着天下在人群里七拐八拐,说真心话,他们平时出去抓犯人都不至于狼狈至此。唯一令人心里平衡的大概是他们并不是唯一狼狈的———— “裴大人,你看到我家老爷没?” “薛夫人??” 这咋拜年还能把人拜丢了呢?? 后来还是小天眼睛尖,在围墙后面的竹子林里找到了薛叔。薛叔失了平日里的洒脱慈祥,懒洋洋地趴在石凳上,浑身冒酒气。外面天冷,他鼻子冻得通红,呼出一团一团热气。 “所以您打算在这儿躲几天应酬吗?”裴东来给他放下准备的拜年礼。 薛叔是没心情看拜年礼的,他打了个可响亮的酒嗝,“实在喝不动了…嗝!” “当官,看来在另一种意义上也很辛苦呢。”天下坐在一边被薛夫人投喂着些小零嘴,咯吱咯吱嚼着糖渍麻花。她本就是大理寺年纪最小的一位,薛夫人膝下又无子无女,瞧着小丫头一身大理寺的官服,就认定了这孩子肯定在大理寺吃苦了,恁谁说也说不信。 一会儿拿了貂毛的外套问孩子冷不冷,一会儿又问有没有想吃的点心。 “平常对我都没这么好过。”天下和薛夫人打的正火热,薛勇和裴东来在一边啥招待也没有,可怜巴巴守着杯醒酒茶。 “说什么呢啊?”薛夫人狠狠瞪了薛勇一眼,“你瞧人小姑娘在大理寺被养的瘦的!” “姨,我在大理寺挺好的,薛叔和大家都挺照顾我的。” “你瞧人多懂事一女娃娃!薛勇我告诉你啊,回头赶紧给小娃娃包个大红包,上坊市买点好吃的好看的。” “那还用你说,我老早就留好了个大红包,特地给娃娃留的。我们大理寺的小姑娘怎么能苛待自己咯!”薛勇一憋嘴,登时有些委屈, “喜欢什么好看的簪子镯子就去买,好吃的就去吃,小姑娘就得漂漂亮亮快快乐乐地才好!” 薛夫人很慈爱地帮小天理了理额头的刘海,“以后多来找姨玩儿,大理寺有人欺负你,你和你姨说!” 那女孩儿脆邦邦地答一句,“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