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想到厦姑娘文采也这么好。”以前凌邵翰陪他散步的时候,哪怕白崇再怎么强调不用在意他目盲这一点,凌邵翰给他讲这些景色也都是小心翼翼,一字一句斟酌着用词,听的白崇也小心翼翼的。可是天下却相反,白崇让她看到什么讲什么,她就真的毫无顾忌,认认真真一笔一笔向他描绘这些景色。 白崇听得很开心。 天下和他说,“也没有人说女将军不可以喜欢读书、不喜欢听说书人说故事啊。不过是自己听多了、读多了,语言稍微丰富一点罢了。” “那你呢?厦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天下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描述,“我…我大概到你肩膀这里,长得一般般,常年练剑所以皮肤糙得很,瑞凤眼,剑眉,额间有一点朱砂痔。反正柔情似水这四个字,和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搭。” 她又想了一会,“我的头发是自己用剑削的,是短发,我一个朋友说这削的就像狗啃的一样。” 白崇在自己心里想象了一下画面,觉得厦姑娘待人真是实诚到可爱。有哪个姑娘家会把自己头发像狗啃的一样说给别人听啊。天下看他在笑,以为他不信,“真的!我就长这样!” “那你再和我讲讲,大师傅和凌邵翰长什么样子?” “凌公子长得有点呆板,就是那种一看就读了很多书的样子。他有一点点下垂眼,看起来很有书生气。可是他在和你讲话的时候,眼睛里会有很亮很亮的光,这个时候他的笑,会少一份书生气,多一份江湖豪迈。” “你的大师傅长得也很糙,他脸上有很多伤疤,皱纹也很深。头发用一根稻草扎着,披着一个有些年代的披风,身形魁梧,有一股江湖武夫的气场。他是在江湖之上正邪两派见到都要绕开走的大魔头,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却不一样,他对你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很慈爱。” 就好像在无双城师傅看自己的眼神一样,天下在心里小声地说。 “你一定是,对他们很特别的人。“ 那天白崇回去的时候问天下,“我明日,也可以来找厦姑娘一起散步吗?” 天下说,当然。 第三天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天下拿上了自己的剑匣,和白崇说她想去花园顺便练剑。白崇点点头,天下振作的比他想的要快很多。他曾经经历过那个阶段,所以在白府的所有人里,唯有他能够真正理解这个姑娘。“厦姑娘原来是用双手剑的?“ “不是,”天下能看出白崇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是从头开始学左手使剑罢了。大概暂时比不上你的怒拔剑。” 她的师傅曾经教过她。 「天下剑术归根到底,最根本的也不过是二十八个动作。」 「劈、刺、点、崩、击、提、挑,斩、截、托、按、挂、削、撩。」 「挽、穿、压、云、抹、架、扫;带、抽、拦、捧、推、搓、绞。」 「天下所有的剑法,都是这些动作的叠加、删减和组合。」 四年半前,她十岁,她的师傅让她从刺、击香头和黄豆开始练习。 四年半后,她十四岁半,她换了一只手,再从头开始练这两个动作。 曾经也在茶楼听说过很多面对逆境永不放弃的故事,可是真正轮到了自己,还是会学不来。有过怨天尤人、有过灰心丧气,想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但路仍在前面,最终还是要擦干净眼泪,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继续走。 江湖之上很少有双臂不健全的剑客,也从来没有双臂不健全的剑仙。天下在拿不起茶杯的时候深切意识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本就有各种各样性格的人,一旦建立了自己的优势和缺点,那么身体的残疾,也只是缺点的一部分。天下想,只能再活三年也好,右手废掉了也好,她偏偏要和这命运一较长短。 她明白,正如白崇也一样明白,他们要面对的这条路永远不会是坦途,也会有比他们想象中更大的困难存在,他们没有余地、没有退路。 白崇听着天下挥剑时候的剑鸣,说厦天有一手很好的剑。后来第二天的时候,他也带来了自己的剑,和天下一起练。 等到天下能够很熟悉地称呼白崇为白崇,白崇能够称呼天下为小天的时候,白崇问天下,她以后还会喝粥吗。 天下是知道白崇想问什么的,一如她明白白崇为什么一开始问她能不能陪着一起散步。其实哪里是她陪着白崇啊,明明是白崇陪着她散步才对。 可是天下还是无法毫不犹豫的说出能。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理那个在路边哭的小女孩,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在白府醒来的时候,她也对这群救了她的人们起疑心,那下一次再遇见不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