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
想象出了点偏差,不过不是很重要。
叶寒枝的目光上移,停留在男人那双暗灰色的眼瞳上,睫毛微微颤了颤。
——应该不至于这么凑巧吧?
“你们出去……然后把门关上。”谢先生开口了,他定定地看着叶寒枝,声音有些沙哑,“他留下。”
眼镜男愣了愣,随即微笑着带着病房里的保镖出去。
谢先生就那么看着叶寒枝,既没动也不说话,叶寒枝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也老实地坐在轮椅上没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先生的目光从叶寒枝的脸上缓缓往下移,停留在叶寒枝的腿上,他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和无措,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腿……”
叶寒枝眉梢动了动,“断了。”
“……”
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他扶着床,几乎是跌跌撞撞般冲到叶寒枝面前,他无法支撑般整个人扑到叶寒枝身上。
叶寒枝眼皮跳了跳,连忙开口:“我……”
“我的错。”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呜咽一般打断了叶寒枝的话,“是我的错。”
叶寒枝:“……”他的玩笑……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叶寒枝的病号服,湿漉漉的贴上,耳边是男人近乎哭泣的声音。
叶寒枝迟疑了片刻,缓缓地把手落在男人肩上,开玩笑一般,“原来你还是个爱哭鬼啊?谢先生。”
“谢、谢识鄞。”男人的脸埋在叶寒枝颈项,声音很闷,“我的名字。”
“谢先生,您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叶寒枝眉梢微抬。
“记得名字……”谢识鄞说,“也记得你。”
叶寒枝唇角弯了弯,“谢先生,既然你记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谢识鄞抬起头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唯独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是我的宝贝。”
宝贝……
叶寒枝唇动了动,好半晌才轻笑一声,“谢先生,你再这样压着……我的腿真要断了。”
谢识鄞:“。”
“需要我帮你叫一下护士吗?”叶寒枝问。
谢识鄞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该不会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吧?”叶寒枝咋舌。
谢先生慌忙从叶寒枝腿上撑着身体站起来,“没有,我就是……记得你,没有出问题。”
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也只记得叶寒枝,怎么叫脑子没有问题。
高跟鞋的声音风风火火由远及近,随即是女人的声音,“杨珀,你怎么没在里面看着识鄞?他脑子坏到什么程度了?”
杨珀赶紧拦住女人,“苏总,您先等等。”
“做什么?”苏女士脚步一收看向杨珀,她目光锐利,“难道他变傻了?”
“不是。”杨珀压低了声音,“谢总在里面约会——啊不,见人呢。”
“?”
苏女士眉梢一动,约会——不是,见人?
刚醒过来就迫不及待的把身边的人赶出来见人?
她悄悄朝着门上的窗往里看去,只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有着银白色的短发,完全看不见脸。
……不过,一贯冷淡稳重的儿子怎么看起来跟那红眼文学似的。
下一刻,苏女士看到了她那近三十岁没谈过恋爱,她一度怀疑是个养胃的工作狂儿子,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背对着她的少年。
苏女士:“!!!”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没看错,她这儿子躺了半个月后,突然就会亲人了。
车祸的影响……这么大吗?
苏女士恍恍惚惚地收回视线。
“苏总?”杨珀不明所以。
“不……没什么。”苏女士喃喃着,语无伦次,“这样挺好的……特别好……好,不要去打扰他,我的意思是,好了,我先走了,让他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不,我的意思是……我走了。”
杨珀:“……”
怎么继儿子脑子不正常之后,母亲也……不能这样想,这可是开他百万年薪的衣食父母啊。
谢识鄞亲了叶寒枝后又觉得耳热,他小声问,“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没事。”叶寒枝好笑地看着谢识鄞的耳朵,“谢先生,你如果想像……那样和我在一起,到时候你家里也要棒打鸳鸯的。”
“什么家人?”谢识鄞握住叶寒枝的手,又茫然了,“为什么要棒打鸳鸯?”
叶寒枝轻笑一声,“因为你是谢家的掌权人,而我是贫民区出来的骗子……谢先生,你知道贫民区吗?”
贫民区是一个没有道德和法律的地方,很少外面的人踏足这里,同样贫民区的人也难以离开,死亡和饥饿总是如影随形,所以那里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正是因为这样,在外界人眼中,贫民区的人是可以被唾弃的存在。
“我不知道。”谢识鄞看着叶寒枝的眼睛,“我不知道贫民区是什么样的,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你是我的宝贝。”
叶寒枝撑着脸,他看着谢识鄞的表情,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