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就是这样的。”顾砚礼说,“从小就是这样。”
握着针筒的医生在顾父的示意下靠近顾砚礼,在顾砚礼抱着叶寒枝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尖锐的针刺入了顾砚礼的身体。
顾砚礼身体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天旋地转间,他还记得紧紧护住叶寒枝,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强硬地从他怀里把叶寒枝带走了。
寒枝……他用力地想要抓住叶寒枝的手,最终却只能把那枚戒指抓在手中,紧紧地握着,不留缝隙。
寒枝。
顾砚礼猛地睁开眼,他眼前一片模糊,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此刻顾砚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顾父顾母站在门口看着顾砚礼,“尸体已经送去火葬场了。”
顾砚礼脑子嗡的一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父,“你说什么?”
“尸体送去火葬场了。”顾父说,“从今往后,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你该醒过来了。”
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
顾砚礼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他依着墙滑坐下来,不说话也没流泪,安静得就好像死了。
“阿礼。”顾母连忙蹲下来,“我们回家,回家就好了。”
“回家?对,我要带寒枝回家……”顾砚礼低低地笑着,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中一片血红,流出来的泪竟也是血红之色,惊得顾母尖叫一声,“阿礼!”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不是八岁,不要让我做那个听话的孩子了。”顾砚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眼前一片黑又一片白,世界都变得模糊且没有色彩,“对啊,你们是我的父母,就算你们害死了我的爱人我也无法对你们做些什么,一开始你们就算准了这一点对吧?”
顾母颤抖着摇头,“阿礼,阿礼不是这样的。”
“我打你的电话,打他的电话,你们都不接。”顾砚礼指向顾父,他勉强保持着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可怕,他说,“如果、如果你们接了,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你们怕我玩物丧志,你们只需要一个听话懂事又孝顺的孩子。”顾砚礼随意地擦了把眼睛,把那些血擦去,“可叶寒枝不是物品,你们不需要让他走换回我的听话,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爱人!”
后面这句话,他近乎低吼出来的。
“你就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的?”顾父大怒,“难道你要因为那个人和家人决裂不成?发生车祸谁也不愿意,难道我们想害死他吗?”
“没错,害死他的不是你们,是我。”顾砚礼沉沉地看了一眼顾父,笑得阴郁又难看,“是我害死他的,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大步往外走去。
他现在要去火葬场,也许还来得及。
就算来不及,他也要带寒枝回家。
……
从火葬场接过骨灰盒的时候,顾砚礼表现得很冷静,一旁的沈助理看着顾砚礼颤抖的手,在心底轻叹一声。
明明都好起来了,怎么突然就、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顾砚礼不知道沈助理心里所想,他只是微微偏过头眨了眨干涩的眼,他好像……好像闻到了寒枝身上的香味。
顾砚礼把骨灰盒抱得更紧,都是他的错,如果他留在家里就好了,如果他带上寒枝一起离开就好了,如果、如果他没有把寒枝关起来就好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的。
用不了太久的,他会用自己的命给寒枝赔罪,顾砚礼想,用不了太久他就能见到寒枝,只是不知道寒枝还愿不愿意见他。
可是,这段日子,他也会好想寒枝啊。
叶寒枝看着顾砚礼的动作有些唏嘘,“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肥啾:“……”
“不过,不管是不是过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叶寒枝说,“你跟我说的,尸体消失我就能离开了,我们走吧。”
“不再看看吗?”肥啾问。
叶寒枝看向顾砚礼的眼睛,因为戴了墨镜,那双血色的眼睛已经遮住了,他抿了抿唇,“没什么好看的,等时间久了,顾砚礼就忘了。”
肥啾说好。
临走的时候,叶寒枝忽然又问,“我突然想起来,那本日记可以销毁吗?”
“怎么了?”
“那个……”叶寒枝有些心虚,“你也知道我在里面写了什么,我那个,不想让顾砚礼看到了。”
肥啾:“……”
“你就当我突然想做个好人嘛。”叶寒枝说,“所以你快去给我销毁了,别让他看到。”
肥啾:“……很遗憾我没有实体,触碰不了那个东西。”
“我也不行吗?”
“严格来说,现在你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了,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你也不能再随意触碰,所以你也不行。”
叶寒枝:“……”
他抓了把头发,“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也不想去看顾砚礼如果发现那本日记后的表情,怎么说呢……他现在稍微地有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哈,一点点的愧疚。
“要不,再看看?”肥啾说,“其实我很好奇。”
叶寒枝:“……你不是系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