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anyway)”
“我其实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罪人领主。”
“你是什么模仿者么?或者……他生前的儿子之类的?”
阿拉斯托看着自己面前被火烧得浑身冒出了糊味儿的陌生年轻男魔,整个人轻巧地拄着手杖晃了晃。
聪明人不难听出广播恶魔口中完全不屑遮掩的恶意和嘲弄。
比起搭话,温迪戈的语气明显更像那种大贵族和自己瞧不起的擦鞋童聊天找乐子,字里行间都带着傲慢和轻蔑。
在听到广播恶魔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后,扶着自己被烧伤右臂的法斯特转过头看向他。
异头罪人毫无波动地凝视着自己面前,令大多数罪人都闻风丧胆的猩红魔鬼。
青蓝的火焰在他颈部幽幽漂浮着,就像阐明他情绪的灯标。
“……并不好笑的笑话,广播恶魔先生。”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喘息的气音,就像是从面具或盔甲之中传来。
明明是清朗的声线,男魔却习惯性地将其故意压得很低。
就像那种喜欢装大人的小孩。
“噢,真的吗?再怎么样也好笑不过你让那女孩去送死吧?”
身上总是带着很强长辈气场的温迪戈就像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他以完全故意的姿态将自己的头颅拧了一整圈。
广播恶魔的笑容几乎是裂开的。
和怪物相比,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没有血腥的碎肉挂在他嘴角罢了。
“您为何这么确定?”
法斯特这样轻声问。
陌生年轻罪人平稳的情绪,令阿拉斯托想到了那个总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女魔。
……但他确实极其讨厌这种无趣的特质出现在另一个魔身上。
“她会死的……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虫子那样。”
比法斯特高出不少的温迪戈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斜视着他。
“毫无价值的,悲惨地死去。”
广播恶魔邪恶而低沉的声音沉入收音机底噪的海洋,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如同海蛇般在他喉中翻涌着。
法斯特看见男魔原本红色的眼底变成了全黑,眼仁更是不知何时变成了悚人的荧绿。
“所以。”
“你对火海中的那位女士有所图谋吗?”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广播恶魔的麦克风以及声带中传出,带着一种诡谲的、仿佛频段损坏的杂音。
鲜红眨眼的魔鬼此时此刻正神经质地瞪大了双眼。
他可怕的、巨大的僵硬笑容,以及他如同损坏灯泡般闪烁着的荧绿瞳孔……
这两样可怕的元素和枯槁的身形,都衬的广播恶魔很像那种从床底爬出的、会在半夜直勾勾盯着你看的噩梦怪物。
听闻此言,法斯特愣了一下。
年轻的罪人青年肩膀收紧,然后又颓唐地放松。
这样细微的动作衬得法斯特像极了情窦初开,对长辈说出自己怦然心动对象的青少年。
“我喜欢她。”
“从她救了我的时候开始。”
“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只会喜欢她一个了。”
法斯特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这么道。
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
就像他已经把这句话说了千百遍般熟稔。
“我想和那位女士结婚。”
“这是我在地狱里的唯一愿望。”
“除了她……”
“我谁都不想要。”
年轻的男性罪人恶魔,特意强调般又补充了两句。
“真是令人吃惊的执着……但是我很好奇,仅凭一瞬间的冲动,你便已经被人类本能的欲望所吞噬了。”
罪人领主脸上的惊讶不像演的。
他的笑声,此时此刻听上去更像某种充满了鄙夷和讥讽的冷笑。
面对法斯特无可置疑的真情流露,温迪戈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眯起眼睛,紧接着道:“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自己仅凭几面就爱上了一个陌生的女魔?下地狱还没有让你们这些愚蠢的青少年长记性吗?”
阿拉斯托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长辈训斥后辈的高高在上,还有一种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遗憾。
“……可为什么不会爱上一个连你上衣拉链掉漆都会注意到的女人呢?”
面对罪人领主辛辣的讽刺和尖酸刻薄的找茬,对这些毫不在意的法斯特,突然平静地这么问面前自以为是长辈的猩红魔鬼。
于是乎,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类似电流关闭的细微声响。
面前总是居于上风的罪人领主,默不作声地、优雅地转了两圈自己的手杖,而后,像极富经验的贵族绅士般,漫不经心地回应:
“因为魔鬼们从不分享,更不会像你这样愚蠢而盲目地爱上什么。”罪人领主弯起眼,不知是愉快还是不爽,“成熟点吧,幼稚的毛头小子。”
阿拉斯托轻快地用手杖点了点地面,语气慵懒。
“还是多听听长辈的话吧,嗯?”
“——还是别用自己源自交配的欲望,堂而皇之地说这些漂亮话了。”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降调,罪人领主完全是威胁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