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藏经阁前,推开阁门,一排排木架上巨量的古籍映入眼帘,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每上一层,其书都更为古旧,书量也大幅减少。
记得师尊说过,无尘寺藏经阁每一层都有极为厉害的禁制,每上一层禁制都更为厉害,以他这身修为,本应连第一层也无法踏入,今日一路行来,却是畅通无阻,想来若非是无悲大师为两人撤除了禁制,便是用什么方式护住了两人。
直上到第六层,那沙弥便停下了脚步,对少饮施了一礼道,“贫僧不能再上了,还请施主自行找寻残卷,第八层中央的木盒里就是。另外方丈交代,藏经阁内所有书籍,施主都可随意翻阅或自取,施主慢来,我去阁外等施主。”
说罢将青灯交予少饮,少饮道过谢,到了第八层,只见四面密封的阁楼中,有微暗的烛光亮起,其中只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籍寥寥,且并不似下面几层的书籍叠放,而是分装在紫檀木匣或竹匣之中,看起来年代极是久远。
乍眼看去,竟然有聚魂术,鬼面符、怨憎会符等十大神符炼制和解除之法,六祖坛经之类的绝密古籍或禁书。
少饮并未在书架前驻足,直接来到阁楼中央,此处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然而等少饮站上去,怀中的古籍却亮了,空中亦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其貌不扬的黑色木盒,少饮进前一步,打开木盒,其中却是空无一物。
略一思索,少饮从怀中拿出补天古籍残卷放入木盒,木盒中缓缓出现了另一份古卷,少饮沉吟,这大约是想告诫自己有舍才有得吧。
将两份古卷收入怀中,少饮拾级而下。
等候在阁外的弟子似乎有些意外少饮这么快便出来了,有些惊讶,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领着少饮回到无悲大师的禅房。
无悲大师看着眼前的男子,藏经阁中书纳百川,不仅有古籍可助人修为突飞猛进,更是有如解除洛千川身上十大神符之法,修复元丹这样的宝典,可是洛千川除了补天古籍残卷,其他竟然一本不拿。
他心中微微颔首,若是洛千川真的拿了,亦或是拿了残卷便走,不敢再回自己这里,那接下来的事,自己恐怕也不会做了。
但随即他自嘲般想到,自己已大限将至,却仍在怀疑他人,恐怕直到这一刻,自己也从未真心想要渡人吧。
无悲大师苍老干枯的脸微微一笑,“洛千川,你拿了我寺至宝,总得过来磕上一头吧。”
此话有理,少饮必得听从,他上前一步,跪下慎重一拜,还未及起身,无悲忽然将手掌牢牢按在少饮头顶,少饮大惊,奈何自己已被牢牢压制住动弹不得。
他只觉一股雄浑的力量,顺着百会穴顶开自己的奇经八脉,游走于五脏六腑之内,将自己受损的经脉护住,其后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头顶流向自己的心口元丹。
无悲大师正将他的毕生修为灌注到少饮体内!
少饮想挣扎,但他的灵力和身体皆被封得死死的,这力量比先前的威压犹重百倍。
自己的元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慢慢地他身上的十大神符封印被一个接一个地冲破解除,而自己重伤的身体也开始恢复。
时间流逝不知几何,待得少饮终于能动时,一切已经停止,洛千川的元丹几乎复原,修为也恢复了七成。
无悲大师放下手,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洛千川赶紧去扶,却见他已经骨瘦如柴,形容枯槁,行将就木。
少饮将无悲大师轻轻地扶到床上,此时他身上的鬼面符已解,面容恢复如初,露出一张惊艳不可方物的脸,只是那张脸上,现在满是无尽的悲痛。
将死之际无悲大师竟然还有心情调侃,“想不到你伤重至斯……耗我毕生修为……也只能复原你七成……也真不知你……这些年……怎么活下来的……”
说起来,也幸亏少饮修行不拘道法,只讲本质,体内的元丹有如汪洋般广阔的潜能,换做其他人,陡然接受如此多的修为灵力,只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大师,为何这么做?”
无悲大师手下虚握着碎裂的聚魂珠,生命在飞速地消逝,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不知透过屋顶在看生命中的哪段岁月,气若游丝道,“就当是我欠……璇玑的……这修为于我……不如于你……有用……”
说罢,无悲大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阖上了双眼,榻边烛台上的命灯也随之熄灭,只余一缕青烟。
少饮跪下重重地拜了三拜,“多谢大师!”随后他默然地离开了房间,对门外守候的弟子摇了摇头。
那弟子虽也悲痛不已,却似并不意外,对于少饮的容貌变化也并无什么反应,只深深施了一礼,“贫僧需得去告知诸院,施主还请尽快离去吧。”
下山时,天光微亮,顺山道而下,鸟语清脆,曲径通幽,云深雾缭,阵阵山风拂过,树叶拂动,林木深幽。
行至中途,只听山顶无尘寺传来洪亮厚重的钟声,一下接连一下,响彻云霄,前后共响了二十八声,无尘寺金钟轻易不响,敲钟二十声以上代表寺内高僧圆寂,而二十八声则代表方丈圆寂。
很快整个上民之地都将知道无尘寺方丈圆寂之事,少饮不知不觉加紧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