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竟已成了这副样子,只怕凶多吉少。
楚行池泪流满面,伸手轻轻靠近鼻翼探了探,竟惊喜地发现恩人还有一丝气息,然而微弱至极。
他立即抹了把眼泪,把少饮从溪里极轻柔地捞出来,想带回城里却又不敢乱动,思来想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回城寻些药,却怕有魔兽来吃恩人,便只能一直守着,不时用水轻轻润湿擦他的身子,再喂点水。
到了半夜,楚行池饿醒了,摘了些野果,恩人现在口不能嚼舌不能咽,这野果又硬得很,想了想,就用石子划破手掌,喂些血给少饮喝。
他想,恩人是为了救济州城百姓才变成这样,爷爷叫他保住性命,必要时抛弃恩人,可他就是觉得绝不能弃他而去,就算魔兽再可怕,也不能走。
所幸的是,也不知是不是附近的魔兽都死了,并没有魔兽出现。
第二日晌午,少饮的身体竟然开始恢复,虽然大部分地方还是黑如焦炭,但是不少地方焦炭开始脱落,底下长出新的血肉。
楚行池伸出手探探,气息也比之前长了。
看到少饮身体开始恢复,楚行池一扫之前阴霾颓丧的心情,赶紧给恩人喂水,想了想又将水换成血,想着等恩人醒了,肯定很饿,就去溪流里捞了几条鱼。
他怕火光大了引来魔兽,只好将鱼放在薄薄的石片上煮,又觉得恩人这样一直光着身子不好,把身上的破旧衣裳脱下来盖在恩人身上。
少饮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微的迷茫。
他原以为自己运气好的话会在溪水里躺个半月再醒,更大的可能是在死在此处,或者这半月内被魔兽吞了。
他转头花了一瞬的功夫去辨别这是人间还是地狱,看到的就是,清晨黯淡的天晷下,他原以为会抛下自己逃掉的小傻子蜷缩在自己旁边,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自己的身上盖着他薄薄的破衣裳,而旁边的石凳上摆着一碗看不出形状和内容的羹汤。
看到他醒了,楚行池小小而平凡的脸上现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不上是好看的笑容,他却奇异地心里升起一丝类似于温暖的感觉。
他想这孩子果然是挺傻的。
楚行池扶少饮进了些食,这两天下来,少饮的身体恢复得远快于想象,身上的焦炭已经接连脱落,露出底下莹白的皮肤。
少饮拉开那布袋子,从中取出几张符纸。
楚行池看得奇怪,“恩人,这是什么?”
少饮平静道,“乾坤囊。”
楚行池激动道,“我知道,是修士装宝物的袋子对不对,看着很小,内含乾坤。”
少饮无言片刻,用符纸作画给自己变了件黑袍,把小乞丐的衣服还给他。
他不善照顾人,此时才发现小乞丐的衣裳破烂不堪,衣不蔽体,便给他也变了件布衣,想想又给他做了双鞋子,楚行池的大眼睛看着他,感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少饮无语了一番,探查了一下身体,他的身体虽在恢复,但是气海空空,元丹破碎,那仅有的一点修为亦是半分不剩,要再修炼出来也不知要到何时。
环顾四周地形,这整个山头被魔兽腐尸覆盖,山间微弱灵流亦尽数被掩盖,其实已经不是个恢复身体的好地方,但是四周没有魔族裂缝,而且炎犀尸体魔气浓郁,对非领地范围内魔兽有点震慑作用,这也是这么久都没有魔兽过来觅食的原因。
待到第二日,少饮已经可以行走了,他对楚行池道,“走吧。”
两人启程,楚行池问,“回济州城吗?”
济州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并且得尽快离得越远越好,但他不打算跟楚行池解释,只淡淡道,“去苏南。”
苏南此去艰险,而且跟自己原本要去的方向有所偏离,但是既然答应了,就要去做。
听到要去苏南,楚行池止不住地兴奋,他扳着手指算,“从这里到苏南有四城三河一山,恩人,我们选哪条路过去啊?要走多久?”
少饮起了点好奇心,“你怎么知道去苏南有几城几河几山,有哪些路?”
楚行池道,“我看过舆图,我还能给您画出来呢。”
说着他立刻蹲到地上,捡起树枝,一边画一边念叨,“苏南此去东北,途经旱河,宁城,泽撤,轩城,再过宵池,纶城,到苏南,泽撤边有乌江,这边还有幽岭和凉山,从这边走有官道,从这里可以走水路,苏南是我的家,我研究过很多遍怎么回去。”
接着他又在舆图上点来画去,不一会便在这四城三河的基础上把下民之地更大的一片,五邦三十城画了出来,哪里有山川哪里有河流,哪里是大路哪里是河道都标注得很清楚。
少饮心中有些讶异,这舆图楚行池画得竟然分毫不差,看来他真的背了很多遍,他原以为这小子是个白丁。
接着楚行池扔了树枝,神色恹恹道,“可惜更大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几年前我们流亡时,遇到一教书先生,他只肯给我看一眼这么大的范围,更多的地方要收两文钱看,可我们哪里有钱。”
少饮心中讶异更甚,不知这小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吹牛,只看一眼能记住这么大的范围,还包括这么详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