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月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坠落着,如那日在地狱道的阎王殿,忽然跌入孽镜地狱般。 也同那一回一般,她在黑暗里能听音、可目视,览遍了她此前没能看见的事情的另一面: 那日范县令做寿,范青许被范无咎送回家中。 范县令跑到小妾思思院中,两人去祠堂一看,发现账本不见了。 他召集管家、景师爷等一众幕僚连夜商议,派人去易州城内打探情况。翌日一早,有人从易州回来传话,说看见吴因在易州城外驿馆出现,这说明吴因离开易州后,又悄悄藏了回来。 范县令皱眉思量,事必有因,吴大人调转马头回来与范府夜宴出事,这么一前一后的过于巧合。若说账本丢失那一夜最特别的事情,就是范青许平白无故受了伤。范县令近乎断定,是范青许有问题。便派景师爷差人去跟范青许。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有人来报,说一早就瞧见范青许骑马出城。 范县令派管家和武艺好的府兵、弓箭手,直追范青许而去。众人在易州驿馆设埋伏,只等范青许和吴因出现在驿馆,确定账本在他们手里时,将人和账本一同烧了! 所以,范青许这一回,又死了…… 无力感席卷白若月全身。 孽镜地狱里的第一世,范青许被污蔑养蛇妖害人,枉死在大狱里。重活一世,他没有了养蛇的把柄在旁人手里,又遇到了可以帮死去那些人伸冤的钦差大臣,一切看似天助他也,可他还是行迹败露了,惨死在白羽箭和大火里。 那日阎王北辞说得对,孽镜地狱里的人,会在某个时刻参透自己的命运,可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结局…… 白若月在梦中醒来。 紫衣姑娘的眼睫颤颤,不忍去睁开眼睛,却又不得不睁开眼睛。 所见之景,是莲苑范青许房间里的灰色帐幔。她眼角泪痕未干,才要去擦泪。就发现有温暖的指尖落在眼睫下,将自己的眼泪抹去。 她猛地坐起来! 就见范青许好好地坐在自己身边! 那人眼泪含泪,笑着望向她,哀伤又满眼疼惜地喊了一句:“若月。” “你是广陵么……”白若月不太肯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晓得眼下死而复生的人,到底是范青许还是青广陵。她心里反复思忖,所以只要范青许在孽镜地狱里死了,他们两人就会在孽镜地狱里一并重生么?将上一世的遗憾在这一世满足,而后,再从于世无奈的折磨中死去? 这太绝望了…… “是!”床上穿着范青许月白长衫的公子极肯定地回答道:“我是青广陵,若月。” 白若月的手指落在公子眉间,不大确定地摸了摸他的眉毛,又慢慢地轻触他的眼睫。那眼瞳中的肯定和自信,是从前的范青许所没有的,他是青广陵,对的! 姑娘的指尖颤抖了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从孽镜地狱里再次醒来的恐惧,可在确定眼前人是心上人时,又好似全无惧怕,却有件执念颇深的事情,要同他交代。 “啪!” 白若月猛地扇了一巴掌在公子的脸上! 只见范青许的右脸忽就红了一块,隐隐约约露着巴掌印。 “嗯……”他只疑惑了半句,没吭声,将左脸伸过去,给她打。 “再装一次试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白若月问:“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是范青许,还是青广陵?” “青广陵。”公子无比肯定,“上一世,我是孽镜地狱里的范青许,在那一日的最后,我受了五叶莲花印的感召,醒了过来,同时拥有了青广陵和范青许的记忆。我是范青许,更是青广陵。” “那……”白若月没想到自己只是打了一下,居然那么响,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有些懊恼,有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呢。瞬间气焰就灭了大半,有些心虚地问:“那,我叫你什么啊?” “相公啊!”青广陵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白若月瞬间又抬起了手掌,比划着,“你是不是找打?” 青广陵倔强地扬起左脸,眼中恢复了往日度朔山下广陵君的威严,望向她:“打。打到你心里舒服为止。” “你以为我不敢?”白若月的巴掌落在他肩膀,拍了一下。 “不。”青广陵说道:“打够了、打爽了,我们再来好生讲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白若月问。 “还打么?”青广陵反问。 白若月掌心做拳,冲着他心口一击,只是那拳头落在他身上时,已经变得软绵绵,毫无力道。她觉得自己没意思极了,明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