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七浊没好气地转身,将酒壶扔回去,“难喝的玩意儿!”说罢,他衣摆如风,快步朝着金山寺走去。 “喂!你是恼了么?在气什么?这仙人醉不好喝么?”胡六幺落在地上,走着没有七浊快,急得她恨不得变成狐狸追归去!“臭和尚?七浊?老王八!你等等我!” 七浊不理他,眼见走到了山门。 “臭王八!你真的不等我了么?”胡六幺不走了,站在原地冲着七浊吼道。 山门牌楼,蓝匾红柱琉璃瓦,山上僧塔,飞檐层层入青天。那身着百纳袈裟的和尚,瞧着不过人间二十多岁的模样,可若不说笑时,脸上竟有着与这副肉身极不相称沉稳心思,如眼下,他就用着那种仿佛穿透几千年的目光在回望着身后站着同他撒娇的红衣小姑娘。红衣之下的人,可有自己这般心境么?看清那肉身是肉身,魂魄是魂魄,明白自己在决定成为六界掌司的时候,究竟是代表了什么吗? 他望着那看起来活泼爱笑的红衣小姑娘,看穿了她这副皮囊下的另一幅心肠,眼眸深邃如九天之上无尽的星宿繁夜,低声说道:“我以为你决心只做‘胡六幺’的……” “我是啊!”红衣姑娘看着和尚,露出极单纯又清澈的笑容,“我乃九天之上玄真君坐下九尾狐六界掌司是也。” “你不是……”七浊眼眸从胡六幺身上移开,望向远处人间红尘,目光变得复杂,“遇到他时,你就不是了……” “没有!”胡六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打见他起,就一直装做不认识,不知晓,不熟悉。他认不出我来,我也从未想让他认出我来!我知道我是胡六幺!” 七浊嘴角动了动,扯出了一丝极勉强的微笑,他手里捻着佛珠,朝着金山寺走去,嘴里淡淡地念着:“六幺,玄女。六幺为玄。从未想过让他认出你来么……” “六”字,掐头去尾,与“幺”字,合成一个“玄”字…… 天边已经破晓,入得金山寺时,山下人家炊烟袅袅,已是清晨。 七浊没有继续睡觉,只跟着寺里众人开始打坐上早课。他闭着眼睛冥想,半日去了。 直到有小和尚来他跟前,唤了一句他的法号,“法海禅师。” 他才从烦扰的思绪中抽离,睁开眼睛,“何事? 小和尚行了个佛礼,“山下方才来报,说药庐的白若月姑娘派人来请法海禅师,说有要事相商,请禅师速速去。” 七浊站起身来,问:“可说了何事?” “说了一个词,”小和尚揉了揉脑袋,“是什么兕觥之水。来人说,这般与法海禅师提,他必会晓得。” “好,我这就去。” 出得金山寺,往药庐走,势必路过西湖,七浊才出山门。就见胡六幺坐在石阶上,见他来了,站了起来,“走啊。” “我去药庐,你做什么?”七浊明知故问。显然是胡六幺想去看青广陵,要自己陪着,才会半日都等在山下。 “这不巧了么?”胡六幺捂嘴笑着,“刚好偷听到了,小白托人来找你,哦,你心上的姑娘找你来帮忙了。” ”胡说八道很有意思么?”七浊面上沉了沉,越过胡六幺,快步走去,“我不觉得这么说有意思。” “打趣一下都不成?臭和尚,越发小气了。”胡六幺跟上七浊:“我听见了,来人说了兕觥之水,这东西在我手上,你确定不带着我同去?” 七浊没吭声,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就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打断你的腿不让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