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猜想的几百年前的李檀儿模样,也许并不是当世的风格。 “很美。”青广陵想。所以才不许旁人瞧了去,却道:“遮住脸,才可以装李檀儿,狼妖定是会记得她的长相。” 公子的指尖绕着面纱的尾端丝线,于姑娘的发髻上打了个千丝结。 “哦……”白若月能感觉到青广陵整个人朝着自己拥来,好似两人之间从未这般亲近过。 不对,他们……曾中了情蛊,彼此拥吻过的…… “你怎么……”青广陵发现,白若月的脸忽就红了,眼尾和耳根都是红的,仿佛那眼睛里即刻便能红得滴出泪来。 “怎么?”白若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月光下初夏晚风照拂,吹乱了姑娘额前的发丝。青广陵情不自禁地抬指拂去乱在明眸皓月上的青丝,“有风。” “有么?”明明有的,可白若月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什么话,风已经将她心里吹成一堆乱麻。 “有,吹进去了。”青广陵道,吹进他心里去了。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白若月朝着身侧迈了一步。不过没有离开,因为手腕隔着衣料被青广陵捉住。她觉得自己那颗蛇心,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噗通噗通地要跳出喉咙来。 青广陵左手捉着白若月手腕,右手五指转动,掌风轻摇,旋即飞出一个五叶莲花印来。银色的莲花印轻飘飘落在姑娘的虎口处,没有消亡,而是成为一个浅色的印记。 “这个我有的。”她可以通过这个找到青广陵,前提是唤三声他的名字。 “不一样。”青广陵放下她的手,说道:“这个印在,你永远都不会受伤。” “什么意思?”白若月没明白。 “没什么。”这个印在,只要白若月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疼和伤都会应在他身上,青广陵没告诉她,却说:“总归是保护你的。” 端午夜月高悬,彩云追着如钩新月,是个晴夜。 临安城里坊道之间格外热闹,各色灯笼高高挂起,映得夜里的街上恍如白昼。 街边有卖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的,还有卖挂着桃子的树枝子、柳条、佛莲,千奇百怪的、别出心裁的玩意儿,应有尽有。[1] 白若月走在前面,给青广陵带路,“过了这座桥,那头就是最热闹的夜市,我带你去玩,可有意思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发髻上的水粉发带随风飘起,腰间金花片泠泠作响,她身后的公子,高大又沉稳,慢慢地跟着她。 夜市喧嚣,人流拥挤,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确是无比恬淡安逸的。 一处摊位前,那看铺的老者问白若月:“小娘子,要玩射粉团么?十个铜板一局!射中那粉团者,可得一盒子樊楼的十六样点心!” 原来这是一种博戏,赢了的人可以获得的彩头就是一盒点心。 白若月从钱袋里摸了十个铜板,放到老者的桌前,“老人家,我要来一局。” 老者拿着一个竹竿,将铜板都拨到桌子边上的一个皮兜子里。 不远处的四方桌上,摆着一个天青的圆盘,里面用染色的糯米团子堆积了一座如山状的粉团,青广陵目测了一下距离,若是使弓箭,应该很容易射中。 老者转身从身后取了一把弓,那弓不过半臂长,小的可怜,又转身从箭囊里取出来十支箭,那箭勉强只比手掌宽些,递给白若月,“祝小娘子一举中的,得了点心食盒与公子游船东河之上。” “这……”这么小的弓箭,射中才怪。青广陵话到嘴边,“那我也祝若月成功。” 白若月笑了,拉满弓,射了第一支,“重点不在能不能拿那个彩头,重点是射箭的乐趣。”总归她是守株待兔等待狼妖的那个,她主要负责招摇过市便可。 青广陵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此番站在这里,就是同她来感受人间烟火的。他瞧着白若月射了一支,射空了,又射了一支,只碰到了桌子…… 七支箭已落地,只剩下三支,她一点也不焦躁,嘴角带着笑,仿佛没射中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青广陵上前一步,站在白若月身后,“我同你一道试一下?” 白若月才要回头,青广陵的左手捉住了弓,右手拉着她握着箭的手,放到弦上,将弓拉满。 “我……”白若月觉得自己脸一定红了,面纱都要被烫坏一样。 “若月……”青广陵歪着头,看准弓弦。 “嗯?” “专心。”青广陵说完,攥住了白若月的五指,引着她一起勒住了弓弦,“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