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被扔弃到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除了偶尔听到虫鸣、鸟叫、风起,一点有关人的动静都听不见。 距离他上一次遭逢如此境地,已是前世临死之前的事了。 许是被勾起不好的回忆,这天晚上,凌巍做了噩梦,梦回上辈子,他被赵景润剔肉削骨的那一日。 那种千刀万剐的疼痛也从梦里溢了出来,让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份绝望,直直从梦中疼得醒了过来。 醒时天未亮,周遭静寂一片。 他困于黑暗,冷汗湿了一身。 . 沐恒此夜也睡得颇不安稳。 快至破晓,仍未安寝。翻来覆去,呼吸沉沉。 他已将凌巍抓来整整三日,做了这么大胆的事,说他心底不慌不怕是假的。 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一方面担心纸包不住火,一方面又害怕惹出大乱子。 凌巍是当朝首辅,平日里事务繁忙,每天要见的人也很多。凌巍无故消失了这么几天,难免惹人注意。 且他又是当着凌巍手下的面将人掳走的。顶多再过个一日两日,冠星侯府就该上门来找他要人了。 沐恒心下清楚得很,时间拖得越长,此事就越难收场。 他既不想早早地将凌巍放了,又唯恐把人拘得太久,招来大祸。 面对已经迫在眉睫的灾祸,沐恒不得不逼自己狠一把。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凌巍拿捏到位。 说实话,他很怕凌巍将来报复他。 所以,他需要足够的把柄来牵制凌巍。 思来想去,凌巍此人向来没什么软肋,一旦狠起来怕是难以招架。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有朝一日亲娘被人挟持,凌巍都有很大可能会选择不妥协的方式。宁可眼睁睁看着亲娘被杀,而后再替母报仇的那种。 凌巍与“恶”字不沾边,但说善良又差了一点。他的心很冷,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麻木,又像是一种饱经沧桑后的漠然。那种宿命感,会让人觉得就算他这么地冷血,但还是会不忍心去评判他。 沐恒也是不愿伤害他的。 可凌巍脾气那样硬,若不拿出一些手段,又如何能让他就范? 想到凌巍已被晾在那屋子里整整两日,连沐雪也无端赌气不去看他,沐恒内心虽过意不去,却又想以此磨一磨凌巍的气性。 也不知经过这三日,凌巍身上的那股锐气是否已磨得差不多了? 沐恒叹了声气,但愿等到明日一早,他去见凌巍的时候,对方已进入最易妥协的状态。 到时他会提出补偿和条件。 他期待凌巍妥协点头。 …… 许是察觉到枕边人的反侧难眠,柳氏于半醒中睁开了眼,轻声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沐恒便从被窝中搂住柳氏,认真地问:“夫人,我若把女儿送去冠星侯府住上一个月,你会同意吗?” 柳氏被他的话惊得呆住:“……你在说什么胡话?” 沐恒道:“女儿对凌巍喜爱得紧,我无法强求凌巍娶她为妻护她一生,但还是想尽我所能,让女儿和喜欢的人相处一段时间。” 柳氏只觉荒唐,反对道:“雪儿与景润尚有婚约在,你怎可萌生这种念头?冠星侯府又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凌巍对你女儿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雪儿淋雨生病的那两天,哭闹成那样,没有凌巍,你不一样哄好了?她现在都把凌巍忘记了,也不成天闹着要找什么夫君了,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待在家里自己玩耍,你却又起这份心思做什么?” 沐恒闭了闭眼,向柳氏坦白: “雪儿不是我哄好的。是我把凌巍抓来侯府后,她的病才好得那么快。她不再闹着要找夫君,是因为凌巍就在我们家,她想见就能见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柳氏震惊万分,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沐恒便又着重复述了一句:“我把凌巍抓来了。” “……” 柳氏惊坐起身,一把揪住沐恒的衣领子,怒声道:“你怎可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当年与你成亲之时我就警告过你了,你若再像个痞子一样到处闯祸逞凶,我是不会跟你过一辈子的!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改了,结果你还是这么混账……” 作为沐恒的结发妻子,柳氏知道沐恒为人有多么极端。 在嫁给沐恒之前,她其实是另有婚约的。她曾经的那位未婚夫,亦是有名的富商之子,且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