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七、初八,宜丧葬,不宜嫁娶,。 但总有人不信这些。 上午刚下过场小雨,地面还未完全干透。 余庆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在驿站前的小石坎上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那顶大红的花轿,被一行人驾着,朝着这边走来。 花轿走近,还能听见里面新娘子,细微的啜泣声。 他换上一副陪笑的嘴脸,上前招呼道:“几位差大哥这是?” 那几个扛轿的皆是身穿官兵服装,为首的那个招呼着其他人先将花轿抬进去,然后随手丢了一吊钱进余庆手里,这才解释道:“这是城里老爷新娶的小妾,因着离锦城还有些距离,便调了我们府里的兄弟帮忙送过来,今天也不早了,在你这歇一晚,明早就走。” 余庆接了那钱,笑得更是谄媚,帮着上前抬轿,然后继续问道:“是哪家的老爷啊,怎么还大老远的纳妾?” 那差大哥闻言,看他眼神稍微重了几分,提醒道:“不该问的少问。” 他连忙讪笑着闭了嘴,轿子被停放在院子里,余庆引着几人走进驿站里。 内里稀稀疏疏摆放着几张木桌子,上面划痕不少;整个前厅都有些阴森森的,虽然打扫得还算干净,但空气中仍旧是灰尘和泥土的气味。 余庆对着角落喊了一句:“桃儿,你去把轿子里的新娘子带去楼上的客房里,再给她准备些吃的。”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角落中还站着个人。 她身上穿着麻布,脸上盖着罩衫,只露出双眼睛,但又是垂着眼看向地面,让人看不真切。 她闻言也不说话,只按照余庆要求向院子中走去。 余庆拿过块抹布,将几个凳子擦了擦,招呼几位差大哥坐下,解释道:“那是我妹妹,前两日生了场大病,脑子有些不对。” “你一人带个傻妹妹,倒是不容易。” 那几位官差闻言,对余庆态度好了几分。 那“余桃”按着余庆之前交代的,将新娘从花轿里扶出来,送上了楼。 然后便去了后厨。 没过多久,她便和余庆一起把做好的菜端到前厅的桌上,然后又端着碗粥,敲开了新娘子的房门。 房间中,红盖头被随意扔在床边,已经是被揉了又揉的模样,足以见得新娘对这婚事的厌弃。 她孤身一人,连个伺候的陪嫁丫鬟都没带,见“余桃”进来,便急急问道:“你就是杜郎说的余桃?我们只有今晚时间,你可千万别忘了!” 她看见这女子将粥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心中才终于舒下一口气。 “余桃”扭头看向楼下大厅,那几个官差边吃边聊,余庆在一旁伺候着,说话声音很大,大概是喝了酒,夹杂着嬉笑声,扰得这二楼的房间也有些嘈杂。 没人再将目光分给楼上。 想也是,谁会觉得路中驿站带着傻妹妹的老实男子会做什么? 面罩下,余笙歌嘴角一撇,露出个轻蔑的嘲讽。 可惜,余庆不是什么老实男子,他是个虚伪、奸诈的赌鬼;是个将自己父母的买药钱拿去赌,结果输光害得父母病逝,又将亲妹妹用三十两银子卖掉的“好大哥”。 这是个已经废弃的官驿,余家房产被余庆全部赌输,父母病逝后,他便带着妹妹余桃住了进来,将其当作民驿经营着,若是碰见有官差经过,便免费招待,因而当地管辖人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将其赶走。 前日余庆因着又赌输一场,将气撒在妹妹余桃身上,将妹妹打晕了过去,而余笙歌便是那时穿到了余桃这个角色身上。 此刻,她只是送个粥进来,时间长了必会引人生疑,同新娘彼此对上号后便转身离开。 走下楼时路过那几个官差,为首的叫住她问道:“人怎么样,还在哭吗?” 余庆在一旁死死盯着她,余笙歌不敢多出声音,只摇了摇头。 “总算是不哭了,一句话没说过,倒是哭了一路,听得我真是心烦!”那官差一碗酒喝尽,嘴上也少了几分把门,直言道:“又不是要她命,至于这样哭丧吗?” 余笙歌在一旁又站了一会儿,见没再理她,连忙按照余庆的眼色,转身离开。 这桩婚事确实不会要那位新娘的命,因为,要的是余桃的命。 而前不久,锦城的乔老爷不知受了哪个“高人”的指点,明明半截身子都要入了土,偏要找个八字相合的女子成亲冲喜。 此时楼上房间里坐着的新娘,就是乔老爷从外封地上找到的女子。 这姑娘姓常,唤常铃儿,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