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愣了愣,周围那些之前还在说话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了。而将他带来这里的那个年轻男人也愣了一下,慢慢往后挤了挤:「这个—-—」-人是我带来的,但是我可什麽都没问,我也没打骂他啊—」
说了这话,挤到人群后面去了。
冯骥这才咳了一声:「你真是然山弟子?尊姓大名?」
「我从前是吧———」少年又看了他们一眼,「我叫赵方。」
冯骥略一犹豫,解开帮着他的绳子:「得罪,我搭一下你的脉?」
少年慢慢把手递给了他。冯骥伸出两根手指搭上去,探查了一会儿,微微皱眉,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跟他对了眼,就也凑过来,都先对少年说一声「得罪」,然后才把手搭上去。
这麽默不作声地都探查了一遍,又跟冯骥对视一下,冯骥才站起身,顺便把赵方也拉了起来。
「这个————我问一句哈,你在然山待了多久?」冯骥皱眉想了想,「你们然山的功法是叫那个...--怀露抱霞篇对不对?我听说怀露抱霞篇的真气千变万化,运行起来有如高山流水,虽然不算滔滔汹涌,却是绵长不断,但是小兄弟这个·
因为他们变得客气,赵方看着没那麽怕了,但声音还是怯怯的:「我入山门也没多久,我的功夫都是师兄教的,我学艺不精-—--我就练了六七年,
我才筑基的—...」
「六七年才筑基啊———」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嘀咕,「这不跟咱们都差不多吗?」
「放屁,那是然山功法,是一回事吗?」
「别吵!」冯骥喝了一声,又想了想,「赵方小兄弟,你们那个怀露抱霞篇,你能给我-—---给大伙儿说说吗?是这麽回事,咱们这些人都是许仙人聚集过来的,说你们山上有宝贝,我们本不是想来这里的。」
「许仙人呢,大伙儿都得罪不起,可也不想得罪你们三十六宗,是看你们然山散了,我们才来的。要确定你真是然山弟子呢,我们也不为难你,等找到了你们然山的宝贝一「也有我的一份吗?」赵方瞪大眼睛问,「我给你们说了怀露抱霞篇也就能分我一份?」
冯骥愣了愣,不等他开口,周围的人已经纷纷叫道:「是是,那当然了!必定有你的一份!」
冯骥又一抬手,周围的人才闭嘴了:「小兄弟,我再多问一句啊,你下山之后是做什麽的?」
赵方挠了挠头:「我就——·-就在德阳城里打短工———·
李无相站在人群外围,跟着他们仔仔细细地听着他一句一句地说丶冯骥一句一句地问该是赵傀离开三四年之后,然山的弟子就有人下山去了。依着赵方从师兄们那里听来的说法,赵傀对待弟子并不怎麽好,他不喜欢的,就极少传授指点,只当成山门的苦力来用,非打即骂。对自己喜欢的,譬如「赵奇师兄」,则关爱有加,私下里还教授独门绝学。
然山派从前在附近的德阳城是有产业的,但赵傀离开之前已将那些产业都变卖了,又将宗派的钱财宝贝也一并带走。赵傀做宗主的许多年来,只一心修炼想求长生,对俗务并不上心。但又不像其他宗派的宗主那样希望弟子找别的门路孝敬他,而严禁弟子私自下山,更不乐意见他们与外人多接触。
因此他走之后,胆子大的过三四年就跑了,胆子小的,过上十来年也跑了。这个赵方并没有见过赵愧,他是一位师姐在路上捡来的。三年前那位师姐下山的时候带上了他,两人先是在德阳城的一个观中做事,给人驱邪做法。
后来那位师姐结识了一个男人,要跟那个男人远走,就把他留在了德阳,叮嘱他修行有成之前别跟人说自己从前是然山弟子,免得有人对他起坏心。
赵方资质平平,怀露抱霞篇练得极为艰难,后来也懒得用功了,前些日子终于握不住,是起了把然山的心法卖个好价钱好过上好日子的心思的。
他到处打听江湖买主好找门路,自以为做得很隐秘,结果还是被许仙人知道了一一「..—-我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就在他家院子里了。」赵方说了这些话,胆子慢慢大了起来,「那我的心法也不能白说吧?你们该拿钱来买的,
等你们给我分了宝贝,我就卖给你们。」
老郭在李无相背后叹了口气:「你说他命不好吧,天天路边那麽多小骨头,他叫然山的人给捡了。你说他命好吧,我要是他,下了山就去别的宗门了,可惜他资质又太差了,肯定是握不住修行的苦,知道别人也不会收他,
唉,当初怎麽没把我捡回去呢?我这命啊·—」
听他说了这麽一些,冯骥看着是松了口气:「要照你这麽说的话,你当不类似个外门弟子了?这倒也不错,你们那个宗主做事的确不厚道,但咱们做事是厚道的,行,就按看你说的,不管宝贝找没找看,事情成了之后咱们再说你的那个功法。」
「至于这个宝贝麽——」他想了想,「许仙人说不定是被什麽事情耽误了,又或者并不想露面,又或者呢-—---许仙人就在咱们这些人里面。」」
他这话一说,人们忍不住面面相靓。冯骥就把手一拱:「不管许仙人你在不在吧,这话我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