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广德年岁渐长,性子却越来越冲动,竟似忘了胳膊是怎么折的一样,就要去教训那两个醉汉。 “哎!孩他爹,你就当他们在放屁!别气别气!”,赵春梅顾着他的伤,死命拽着江广德的衣服,不让他上前。 “你们俩站在那作甚?还不来帮我拦着你爹!”,赵春梅冲着江镜云喊道。 江佑和被门口的动静吵醒,也来到院里,站在一旁,面上露出几分迷茫,似是还在睡梦里没有完全清醒。 江镜云实在不想掺和进那两人的拉扯,就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只对赵春梅道:“娘,我昨日给你的银子呢?先给他们吧。” 江佑和这时正在他娘的示意下,把他爹往里屋拉,怕他真的和那两人打起来,再折一只胳膊。 赵春梅得了空,听见江镜云的话,下意识摸向自己怀里的荷包,那三两银子她睡觉都揣着,现在才刚刚捂热,实在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给出去。 “喂!你们想好了吗?到底是给钱还是给人?”,吕老二长相粗犷,声音洪亮,冷不丁地来一声,把赵春梅吓得一颤。 江镜云见她面露犹豫,心中暗骂,这人真是铁公鸡,守财奴,只进不出,但她面上不显,匆匆走到赵春梅身边,低声道:“娘,你难不成真想把妹妹交出去?” “他们开的可是赌坊!背地里指不定干些什么肮脏的勾当,你真的想把妹妹卖去勾栏妓馆吗?!” “况且,这只是三两银子而已!”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慢,把三两银子咬的很重。 赵春梅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紧紧攥着的银子递了出去。 的确,这只是三两银子,她还等着在月娘成亲时,狠狠敲对方一笔聘礼钱呢,若是再遇上李寡妇家那样的,又或是哪家老爷要纳个妾,娶个填房,以月娘的好颜色,更是远远不止三两银子。 吕老二一把接过赵春梅手里的荷包,顺势掂了掂,瞬间粗眉一皱,倒出来一看,只有三两,他不满地道:“爷大老远来一趟,就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们二人在赌坊玩了一宿,输了好些银子,就等着来江家搜刮一点,贴补贴补,结果才弄来三两! 赵春梅听了,急着道:“那你们还想怎么样?再多一点都没有!” 那吕老二冷笑一声,继而吊儿郎当地道:“不想卖女儿也行,那就给钱,现在没有以后总有吧?” 他略微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每三日还三两银子,先前一共才要你们赔十两银子,但拖了这么多天,怎么着也该给我们些补偿吧?二十两银子,给够为止。” 还差十五两银子,分五次还完,一共只有十五日时间。 吕老二没有让江家一次还清,就是为了钝刀子割肉,想看江家被一步步逼到绝境,最后卖儿卖女的下场,他们最爱看的便是穷人苦苦挣扎最后还是一无所有的戏码。 “你们!你们!你们这些无赖!欺人太甚!”,赵春梅指着吕老二咒骂,几乎气晕过去,没想到给了三两,还要赔十五两!就是把江月娘卖去妓馆也不够赔! 想到这,赵春梅不禁有些后悔,于是急忙道:“你...你把那三两还给我,我把我女儿卖给你,她模样生得好,总该抵得过十五两了吧!” 江镜云眸光泛冷,只平静地看着赵春梅,那眼神与看死人无异。 寻常人家卖女儿,也就是把人交给人牙子,签上活契给人为奴为婢,几年后还能重获自由身,只是这样卖的价钱不高,若是签上死契,那便是做一辈子的奴才,生的孩子也是奴籍,这种价钱高些,能卖到七八两银子。 至于卖十五两银子的,去的是什么地方可想而知,无非是勾栏妓院赌坊,难怪月娘想寻死,去这些地方的确与死无异了。 吕老二听了,面上露出满意的笑,“算你识相,快把我上次见的小姑娘带出来验验货。” 说着,他就要把那三两银子还给赵春梅。 站在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尹老四握紧了拳头,他想先把吕老二打一顿,然后不管江月娘愿不愿意,都要把她带走,免得她爹娘再把她给卖了。 就在他刚迈开一步,要上前教训人时,江月娘的阿姐突然开了口。 “慢着!” 江镜云不再装什么软绵绵的小白花,语气生冷,惹得在场的人都诧异地看向她。 “小娘子,你就是上次送钱来的吧?怎么?你想替你妹妹去还债?”,吕老二用黏腻的目光打量着江镜云。 继而笑着说:“模样倒是更好,但恐怕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吧?这可卖不了好价钱。” 他面上犹疑,只等着对方加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