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丹王总笑妻子一把年纪还爱做梦,毕竟梦见自己是仙女是小女孩专属的浪漫。但白马王后确实擅长预言,多次帮助他提前应对天灾,实是他的闺中良臣。故而萨丹王的笑与其说是嘲笑,更多的则是夫妻间轻佻的调侃。
虽然,他并不相信妻子的说法。只是这并不影响他将妻子尊若菩萨。
但玉拉却是相信母亲的。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直觉的认定,母亲口中描述的天上是真实的。
所以吉尊这个名字他一点也不陌生:“吉尊?那不是和阿妈一起下凡的空行母吗?听说她跟着伏魔天女修行很久了,是天女的二弟子呢。”
白马王后点头:“吉尊是智慧之女,她出口的,都是佛意。”
她双手合十,朝着西方虔诚的易俯首,“所以,伏魔天女是道门女仙,也是我佛播撒慈悲的使者。”
玉拉笑容满面:“难怪阿妈不像阿爸那样拦着我改信天女,原来玉拉拜来拜去拜的还是一家!”吐了吐舌头,“刚知道我改信伏魔天女时,阿爸抄起大刀绕着雪山追得我逃了足足三圈。还是阿姐拼命拦着才免了一顿好打。阿姐真好,天女保佑,阿姐一定会嫁一个无所不好的姐夫!”
母子二人这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却是已到了天女庙前。玉拉跳下坐骑,靠过来搀扶着白马王后下马,当先向内走去。身后的侍女们捧着鲜花、香料,提着盛满了酥油的金瓶跟上。
天女庙修得极为壮丽,主殿的四壁绘满了壁画,用色鲜明,栩栩如生。几个年轻的道士来来往往照料着灯烛,有男有女,神情虔诚而从容。
作为骨灰级信徒,玉拉每回过来参拜,都忍不住要随着壁画从头将天女的事迹在心底过上一遍。
幼时娇养深闺里,及笄绣楼选状元。
郎才女貌赴远任,遭逢恶人被强占。
忍辱诞下遗腹子,母子分离十数年。
一朝团圆雪仇恨,子入空门夫负心。
翻身休夫惩恶郎,大梦觉醒大道寻。
苦修山中十二载,归来救驾恶龙边。
延寿金枝得尊崇,罗天降神金星现。
护送玉叶上高山,梦中点化平旧怨。
霍尔群魔皆纳命,宝象公主归金殿。
护法文成阴阳和,伏妖君后归黄泉。
功德成就青云起,飞升九霄光明满。
伏魔天女的神像是巧手工匠以白玉雕成,装饰以青金石、碧玉、绿罗绸,双手持剑,足下卧着一头威猛的红色水晶巨狮。玉拉一进主殿便望见了那三丈高的神像,只觉容华玉耀,粲然不容逼视,连忙垂下眼睛。
神像一侧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位紫衣道者。容貌艳烈的红衣侍者立在他的身后,分明是风采夺人的,却压不住那背影自然而然的一缕洁净之意。
那是由开辟而至于末法的亘古的清静,清静到仿佛洞彻了三千世界的本源。
玉拉跟着白马王后冲着神像拜了几拜,轻声祷告:“天女在上,保佑我的阿姐丹巴拉姆早早的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姐夫。”
他磨着牙,一副想要咬人的样子,“千万别像前头求婚的那个天竺国王,聘礼是给了一千箱,结果光一个肚子就快有两个我姐姐重;也别像更前头那个山下的国王,那个头,还没我高,也敢觊觎我姐,我呸!”
许完愿,他蹦起来,就朝着道者小跑过去:“师父!你又在跟天女祈祷啊?”
白马王后许完愿,见玉拉蹦蹦跳跳地绕着袁天罡说个不停,会心一笑,自在知客道人的引导下带着众侍女去斋堂去了。这回她带来了不少供品,待会儿用完素斋,还得去库房登记一下。
这厢,玉拉心里则嘀咕:“是不是看岔了,怎么眼瞅着师父和逢吉今天都换了身新衣服?”朝头上瞧了瞧,愈发呐喊,“连玉冠都是新的,之前我见都没见过!”
自家这位袁师父素日爱洁,浑身上下一尘不染,此外却甚是凑活,连面见父王都是一袭旧衣,何时有这般认真的捯饬过?
“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啊?”玉拉一贯心直口快,想到便是问到。
袁天罡还未来得及招呼他,就被这位活泼的小弟子劈头盖脸甩了这么一句,不由梗了梗,张开眼,无可奈何地抚了抚他脑袋上缠着彩色绸带的小辫:“是有一件绝大的喜事……”
玉拉睁着黑亮的双眼等着他的下文。
袁天罡却猛然向神像看去,仿佛到了某个关键的时刻。玉拉也不解地望去,只见神像姿容耀耀,一如既往。
“师父,您老在看甚?”玉拉疑惑。
“他自然,是在看我。”神像突然说话了。
在瞪圆了双眼的玉拉的注视下,一道倩影自神像中飘然而下,衣似云霓人胜玉。腰间以鲜红丝络结着一只碧纹葳蕤的白海螺为佩,摇摇曳曳,每一下曳动都含着令人清心的妙韵。
她抚摸着怀中的红色小狮子,立到了袁天罡面前,含笑盯着他:“我说的是也不是?”
在她清凌凌的注视下,袁天罡的脸迅速红了,他推了把身旁的玉拉,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小少年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咳嗽了两下:“还有孩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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