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公主遇刺!”沸腾的喧哗声如同尖利的坠子一般刺破了厚厚的黑色帐幔,紧随而来的脚步声和犬吠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蜷缩在冰玉床上的嘉地王一个激灵,滑出了冰凉的被褥,叫道:“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跪在地上,满面仓皇,眼睛低垂,一点也不敢瞄向他身后那个更靠近内侧的被华丽的锦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隆起的躯体:“大王,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客扮作杂耍艺人在宫外卖艺,公主想是年幼好奇,召他们进宫表演,没想到他们竟然伤了公主。”
嘉地王深吸一口气:“公主伤情如何?”
侍卫答道:“宫医已经看过……”说着头益发的低垂,犹豫着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嘉地王见状,情知不妙,脸色一白:“说!”
侍卫硬着头皮答道:“公主被那刺客中的女子当胸一刀,差一分就要刺中心脏。因为伤的位置太凶险,宫医害怕会大出血,不敢拔刀,正找了参片来给公主含着,打算先吊住命,再商量个稳妥的治疗法子出来。”
“胡闹!这伤势是能耽误的?他们难不成想要我的阿贡措一直顶着把刀活着吗?”嘉地王怒道,忙忙的披上外衣,“我这就过去,宫医不敢拔,我来拔!”
侍卫点头如捣蒜:“王上法力无边,有王上帮公主治疗,公主就算是打碎了阎罗殿的牌匾,也没人拿公主怎么着。”
他这句话倒也并非全是在溜须拍马,得神赐福的嘉地王毕竟不同于凡人,即位之时便有大梵天的神力灌体。对他而言,帮自己女儿护住心脉、避免拔刀之际出血过多,犹如举手之易。
至少,比施展法宝遮天蔽日整整八年多要容易得太多。
嘉地王没空听他的奉承,一阵风一样便疾步出了寝宫,来到了阿贡措公主的象牙床前。一打照面,便见女儿面如金纸,无力的陷在床褥间,胸口赫然插着一把短刀。周围是她随侍的七女官与几位宫医,一见他来,哗啦啦顿时跪了一地。
爱女生命垂危,嘉地王实在没心情斥责他们,一挥手,只道:“我现在护住阿贡措的心脉,你们谁的手法最稳,过来拔刀,剩下的准备好药救治公主。只要我的阿贡措好起来,我重重有赏!”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坐起,将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背,微一发力,法力绵绵不绝地灌入公主的身体,轻柔的裹住了她的心脉。
几位宫医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尤其年长的鼓了鼓气,起身过来拔了刀。刹那间鲜血迸射,虽然在嘉地王的法力封堵下很快停止了流血,可先头溅出的依然把老宫医的脸喷得满是猩红。老宫医来不及擦,叫道:“灌药!”
一声令下,其余宫医连忙将准备好的止血益气补心的药给阿贡措灌了下去。许是那药用足了名贵药材所以药力充沛的缘故,阿贡措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片刻后已经能睁眼。
见到抱着自己的嘉地王,阿贡措顿时嘤嘤地哭了起来,小猫似的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父王,阿贡措好疼!”
嘉地王真给自己的小公主心疼坏了:“乖乖,没事了啊。父王在这里,就是因陀罗下凡都别想伤得了你。”
阿贡措点头,乖巧的把声音放轻了些,可依旧因为剧痛而疼得微微吸气:“女儿不让父王担心,有父王陪着女儿,女儿什么都不怕。”
“你还是叫出来吧,叫出来就没那么疼了。父王陪着你呢,哪儿都不去。”嘉地王更心疼了,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手臂,像是哄婴儿入睡一般哼着眠歌。也不知哄了多久,阿贡措才困意上头,上下眼皮打了一会儿架,终于耐不住睡了过去。
嘉地王这才把脸一沉:“刺客抓住了吗?”
七女官哆嗦了一下:“没、没有。”嘉地王霎时散发的杀意令她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们刺伤了公主之后就立刻分开逃跑,我们立即叫王宫侍卫关闭了所有城门,放出獒犬追踪,可刺客实在是太狡猾了,找到现在,也没有找出他们的踪迹。”
“废物。”嘉地王冷冷道,也不知是在说护主不力的七姐妹,还是在说追捕刺客无能的侍卫,“叫画师来画像,张贴出去,全国搜捕。抓住后,就地烧死。”
“是!”七女官忙应道,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忍不住偷瞧了瞧阿贡措,后者将头埋在嘉地王怀里睡得正香。
小女官立刻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跪在当地。
嘉地王重新看向怀中的女儿,她的容貌有四分像自己,六分像她的娘亲。这般熟睡的模样显得分外的无邪而无辜,似极了一朵结苞的蓝睡莲。他认真地端详着这个他与自己深爱的女人血脉的融合产物,满心都是后怕。
一分,只差一分,如果那一刀真的刺中了她的心脏,阿贡措根本等不到他的救护。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与王后的女儿。
那几个刺客,就是烧成灰撒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不过是短短一夜一日的功夫,先是遮天的天衣被不知哪里的神通者破开收走,让赤姬本该十拿九稳的复活变得凶险万分,现在连阿贡措都被刺客险些伤了性命,险象环生。
是他侍奉大梵天还不够虔诚吗,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祗要这样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