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辞瞥她一眼。 她受的惊吓不小,咬得下唇发白,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怀里抱着一册书。 虞烟昨日为了安慰他,还放下大话说她家中定然能寻来,没想到何员外这般心急,一时惶然无措,只能先把喜婆交代的事办好。 她把椅子搬到床边,坐下,小册子放于膝上,她手指细白,紧紧地抓住书脊,好像这样便能令忧惧散去些许。 虞烟示意他坐到床边,声音颤抖:“谢公子,喜婆让我们学一学,不然会吃亏的。” 谢兰辞默了默,是他眼拙了,这东西根本不配称作书卷。 “这本书,不用看。” 虞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哦了一声,肩背微松,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看了他好几眼,还是出口:“谢公子歇着吧。我不怕麻烦,我看过再告诉你这书中讲了什么。” 作势便要翻开,谢兰辞没有欺负小姑娘的癖好,拿过她手中的脏东西。 他克制着才没将这玩意儿扔出去,垂眸道:“比起那个喜婆,你更应该相信我。” 虞烟点点头,他说得很有道理,为缓解紧张,随口问道:“谢公子原本就会吗?” 虞烟仰起小脸,含笑看他,瞳眸澄澈,谢兰辞顿了顿,未免她再问下去,颔了颔首。 翌日两台不起眼的轿子出现在门前,虞烟换上何家送来的婚服,出门时脚下发软,险些跌倒在轿前,谢兰辞扶了一把,掌心热意熨帖,虞烟轻声说了谢谢。 跟来看管的婆子打趣,虞烟只作未闻。 何家做得隐蔽,悄无声息地将人抬进府中,唯有喜房内外悬挂红绸彩灯,内外安静无声,没有围观的宾客。 虞烟由丫鬟扶到床畔,片刻后便听得一阵虚浮的脚步声传来。 虞烟从盖头下看见来人鞋履,悚然一惊。 来人不是谢公子。 虞烟一把扯掉盖头,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这人三十上下,面有纵欲之相,一脸□□,目光黏在她身上,一寸寸打量。 “好一个美人。大哥真是糊涂,何必便宜了别人。今夜便由我来当这个新郎官。” 伸手便要来碰她,虞烟往旁边一躲,醉酒的男人扑了个空,脸色涨红,啧了一声:“才一两日,便死心塌地认准那一个了?非得叫你瞧瞧爷的厉害。” 虞烟拔下龙凤烛挡在身前,烛光未灭,蓄泪的乌眸亮得惊人,颤声威胁:“别过来。不然我,我就放火了。” “瞧瞧,气性还真不小。若不想与我做夫妻,一夜风流也不错……” 话音未落,男子颈后寒光一闪,霎时鲜血迸溅,腥气扑鼻。 虞烟瞪圆双眸,躲闪后发丝散乱,一络一络地散在肩上,胸口一起一伏,眼睁睁地看他砰地倒在身前。 腥黏的血滴顺着剑锋往下滚落。皙白长指也沾了血点子。 谢兰辞眉眼冷凝,一脸煞气,眼前丧了性命这人的气味实在难闻,他皱了皱眉,抬眼见虞烟惊魂未定,犹抱着红烛失神,泪水珍珠般地滚落,哭得无声无息。 绕过伏地的尸首,谢兰辞抬手夺过她手中的红烛,垂眸一看,烛液将这双手烫得绯红,偏偏她还一无所觉,显然是吓坏了。 虞烟低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雪白纤弱的脖颈,在红衣映衬下娇嫩堪怜。这身嫁衣是一早便备好的,她这些日子又瘦了几分,这身衣服略显宽大,很不合身。 相锦料理好外间的事务,大步流星地往喜房走来。 谁料房门大敞,他在庭中一望,便看到他冷心冷情的公子站在美人面前,且那美人含泪不语,偏头时乌发微垂,竟黏黏糊糊贴到了他家世子胸前。 真是了不得。 难道这身喜庆的大红衣衫一穿上身,世子便转了性不成? 早知如此,老夫人也不用头疼世子的婚事,只管多做几身绯衣便好。 虞烟止住眼泪,纤长眼睫湿漉漉的,她眨了眨眼,忽然攥住他的手腕。 谢兰辞一进屋便闻到浓香,见她如此举动,不免开始怀疑起这浓香是有催人动情的效用。 虞烟又将他的袖子往上捋,声音嘶哑:“你的手串呢?” 谢兰辞有一串碧玉佛珠不假,他虽不信神佛,到底是尊长所赠,动手取人性命,不好带在身上。 虞烟看他不说话,绞尽脑汁为自己辩白,可脑子不怎么听她使唤,说话时结结巴巴:“我没拿。昨日还在。逃出去……再去找找。” “我收起来了。倒是你,好像有什么落下了。” 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