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绚烂,夕阳西下。 农舍灰墙青瓦,院中枣树衰败枯死,虞烟望着枝头降落未落的枯叶,攥紧手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院中活物不多。除去她,便只剩榻上那个重伤的男子。虞烟给自己鼓了鼓劲,纤长眼睫低垂,遮住眸中不安神色,漂亮小巧的下颌紧绷。 虞烟又在心底重复一遍她编好的说辞,还未理出头绪,门扉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面色苍白地抬起头。 来人在院门上拍了拍,道:“今日的饭食送来了。姑娘,不对,应当称为夫人了。夫人和那位相处得如何?早些熟悉起来才好,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虞烟一言不发,吴二眉头紧皱,声音一沉,毫不掩饰威胁之意:“夫人可有在听?若夫人仍是不从,休怪我们不客气,夫人身份尊贵,我等动不得,那丫鬟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虞烟唇色苍白,不安地点点头,想起外面的人看不见,又开口道:“听见了。” 何员外是本地富户,眼光极高,吴二一行人辛劳多日才找到这么一个美人,若把人吓出病来,不好与何员外交差。 思及此,吴二缓了缓,换了副语气:“何员外家中殷实,只要夫人如愿诞下小公子,往后便有享不尽的富贵。” 他不知晓里头的小娘子可否把这些话听了进去,但好歹没有哭闹,亦未离去。 “昨日送来的男人现下如何了?今日带了上好的膏药,劳烦夫人给他用上。”吴二顿了顿,又笑,“不能行走也无妨,在榻上能叫夫人满意就好。” 吴二掏出钥匙开锁,推开院门,将食盒搁在地上,见虞烟远远站在檐下,没有逃跑的迹象,满意地点点头。 瞧他合上院门,虞烟步履匆匆跑过去,拿起食盒头也不回地冲进屋中,仿佛身后有恶犬追赶。 那日她带了丫鬟出游,未曾想行至偏僻之处,莫名其妙地便被人拐至此处。吴二看她时,一双眼珠子恨不得贴在她身上,虞烟恶心得要命,又十分害怕,哭了整整一日。 吴二没说别的,立即将她的珠珠带走,威胁她要听话,不准再哭。 吴二身后的主子似乎敲打过他,之后给她送饭送水,神态言辞都规矩许多。 但待了三日,知道他是想把她送去给那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何员外做夫人,虞烟心头惴惴,终日提心吊胆,如此一来脸颊又消瘦几分,愈发楚楚可怜,动人心魄。 虞烟不知如何是好,见了吴二一面又想起何员外的岁数,步入房中时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她想不出逃脱的法子,但珠珠只能指望她了。 还有那位一身血污的公子,也只能靠她。 虞烟忍住眼泪,把食盒放在案上,取出一罐膏药。外人看来,她此时确是坚强稳重的模样,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底细。 薄光自窗棂透入屋中,谢兰辞靠坐在床榻上,目光在她泪湿的眼睫上停留半刻,唇角轻轻牵起。 就她这般模样。哪里有与人共谋的心机和手段? 他清晨醒来,见她守在床畔便起了疑心。如此看来,诚然如她所说,她是毫无防备时叫人掳来的。 虞烟转身时与他目光相触,唇畔抿出一个笑,眉宇间的郁色消去,喜滋滋地凑过来瞧他脸色:“还好吗?你昨夜吓坏我了。” 她语声轻软,眸光关切至极,显然对昨夜经历心有余悸。 谢兰辞蹙了蹙眉,于她而言,现下最要紧的并不是他的伤病。陡然听她问出这句,谢兰辞又看她一眼。 无论是她被送去当小夫人。还是他……要做一夜新郎。 这两件事迫在眉睫,都比他的刀伤要紧。毕竟是有意为之,他知晓轻重。 这个姑娘似乎有些迟钝,不大聪颖。 她巴巴地看着他,热切纯然。这般模样,谢兰辞只在八九岁的小侄女身上见过,她们年纪大些,便开始惧怕他。 眼前的女子生得艳若芙蕖,肤光胜雪。许是近日来担惊受怕,面上常有胆怯之色,眼角泛红。 此时她笑吟吟地望向他,大约他的醒来便是这些天来难得的好事。 方才前来送饭的仆役在门外同她说话,谢兰辞在屋中听得只言片语,没有错过要紧的消息,为求稳妥,还是又问了她一次。 虞烟把原话又说了一回,末了,她眉心微蹙:“这药若不起作用,明日我再问他要别的。” 她转而看他,神色正经地强调:“他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什么有用就好,才不是呢。你得好好的活下来。” 虞烟义愤填膺,小脸紧绷。这些日子她不能接触旁人,此时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