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烂了一堆小摊招牌。 须臾之后,有人领兵纵马追来,一袭赤衣戎装外披了玄色的斗篷,他在马上以俯冲的姿态向前,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鹰。 李仙芽看此人身形劲瘦矫健,不免有几分熟悉之感,正疑惑间,忽见此人在马上腾空而起,踩过屋脊画梁,瞬间落在那奔逃的男子身边,在那男子掏出火折子在自己身上放火的当口,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然而晚矣,将死的男子或许身上淋了油,一瞬间就被熊熊的火吞没了。 那人命人疏散百姓,在烟雾里拽下了蒙面巾,一双凌厉的眼睛向四神足的临窗二楼看来。 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眼神却狠辣堪比恶鬼,李仙芽像是认出了是谁,却又觉得陌生的可怕,于是在那双眼睛移过来的时候,她避开了视线,背转开了身子。 几分无措,几分慌张。 晴眉讶异地扶住了公主的肩,纳罕公主此刻的慌乱:要知道,公主生就的处变不惊,寻常人与事很难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此时怎会如此失态? “公主莫怕,听闻这阵子,神都里闹卦仙儿,蛊惑人心骗人钱财,遇着官府擒拿便以火焚之,有时候还会牵连无辜百姓,最是可恶不过的。”晴眉轻声安慰着,“狮虎营的人在楼下守着,必不会出什么事。” 李仙芽兀自胸中起伏。 那人分明是百骑司的指挥沈穆,只是不知为何像变了一个人般,出手狠辣、眼神凶恶,令她望之生乱。 她忍不住再往窗外看,不过须臾的功夫,外头已恢复如常,唯有地上一摊黑焦的印子,以及刺目的鲜血,提醒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 可见百骑司的执行力极高。 她闭了闭眼睛,将心跳慢慢的放缓,恰在这时,门外有一道清昶的声线响起:“臣裴长思,拜见公主。” 李仙芽松了一口气,命晴眉为他开门,门外人着一袭葱倩色的澜袍,衬出了眉眼的温良,以及通身的清雅气度。 “裴卿来迟了。”李仙芽向来落落大方,抬手邀请裴长思入席的同时,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裴长思微微怔神,脚步窒住,旋即拱手齐眉,恭谨道,“臣方才来时,恰逢卦仙乱世,耽误了脚步,还请公主恕罪。” 李仙芽原就是开个玩笑,却不想竟叫他当真了,不免有些歉意,只笑着嗯了一声。 “不过随口一句,裴卿切莫当真。”她坐下,好叫他放松些,“请坐。” 裴长思闻言松了一口气,入席而坐。 他今日下值,回家之后却接到了公主邀约的请帖,不免心神激荡,以至于到这个时候,后颈还在微微冒着细汗。 “臣惶恐,不知公主召见,有何旨意。” 李仙芽愣了愣,抬睫向他看去。 茶博士奉来茶碗茶汤、点心酥糕,裴长思脊背挺直,搁在桌案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的确有一事相商。”斟酌一时,李仙芽还是要将做戏的事情同他言说,“我听说,当年你在乾阳殿侃侃而谈、对答如流,今日为何如此拘谨?” 裴长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桌案上拿下,静思一时,方才回答公主的问题。 “若是公主考较臣的学问功课,臣应该不会拘谨。” 裴长思说完,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上真公主,只觉眼前一片温柔色,公主在其中明亮着、清澈着,有如在生光。 李仙芽想来也是,大凡读书读的好的,都会有些可爱的呆气,横竖她要与他做场戏,她担待些就是。 “不知裴卿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裴长思闻言愣住了,好一时才道:“臣是至圣二十五年生人,今年整二十五岁,不曾婚配。” 他说完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道公主有何用意。 听闻公主不过十七岁,许是到了该择国婿的时候?莫不是看中了自己? 可转念想又觉得不可能:公主在神都百姓的眼里,是菩萨、是神女,是举世无匹的存在,自己又怎配得上? 再者说了,如若真是择婿,理应礼仪院之人来相看,公主怎会亲自来? 他忐忑不安,公主的心思却很简单,只将来意和盘托出。 “曼度国国主一心求娶,圣上为了睦邻友好,意欲假称我已成婚多时。”李仙芽言简意赅地将话说明白,又看向了他,“裴卿擅卜卦、能堪神机,我仰慕已久,倘或裴卿有意,可愿与我我扮一阵子的假夫妻。” 届时,她与裴长思还可以在公主府里卜卦,算一算阿娘的吉凶方位,一石二鸟。 裴长思似乎窒住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