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起了大风,刮得半卷的竹帘打在门框上,啪啪作响,扰人心境。 秦氏端着汤碗的手稍顿了顿,抬起眸子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这两日,你们都没见上?” 坐在秦氏身侧的沈拂漪很是委屈地点了点头。 秦氏蹙眉,道,“不应该啊,昨儿,他不是没出过门?我还听他院子里的小丫说,你亲自送点心过去,怎么,他竟没尝上一口么?照理说,你的厨艺可是跟着宫里的御厨学的,只要他肯尝,那般好的口味,他也不至于生厌的!” “他自然是不会对吃食口的味生厌,那些点心,总归是一口都没碰过,我是如何送去的,他还如何给我送回来了。仔细想来,令他生厌的不是点心,大抵是我吧。”沈拂漪说着,泫然欲泣。 秦氏轻轻拍了拍沈拂漪细嫩的手背,叹道,“拂漪啊,也难得你肯亲自下厨为他做点心,这样的福气,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可他却……也委实是太讨人厌了。待他回来,我定要好好说说他!不过,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是知道的,他一贯是这样冷淡的性子。” “是啊,我知道的。在锦都时,他便是这样,无论是那潘国公家如花似玉的大娘子,还是栗太傅家那位娇俏玲珑的四娘子,其实,她们统统都不在他眼中,也包括我。但是,秦夫人,您知道今儿他去哪儿了么?”沈拂漪说着,一滴珠泪快速从眼角滑落,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动人心魄。 便是秦氏,也不禁心软,语带疼惜地问道,“他这是去哪儿了?竟叫你这般委屈难过?” 沈拂漪只顾着嘤嘤哭泣,到底没再说出只言片语,倒是她的贴身侍婢橘荇将事情前后如何说得十分详细。 仔细听罢了,秦氏便将手中的汤碗搁下,沉声道,“他果真特地赶去了那乡野村院之中?甚至还在那里用了午膳?” 橘荇忙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奴婢不敢有所欺瞒。” “婉琅!”秦氏高声呼唤。 婉琅忙从外间奔了进来,遂道,“奴婢在,请问夫人,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碧桃村么?”秦氏问道。 婉琅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你不是七爷的人么?怎么,连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了?”秦氏蔑然问道。 婉琅忙道,“还请秦夫人明鉴,奴婢自来了青门镇,便听从七爷指派,只在慈惠居里全心全意地侍奉夫人,除慈惠居之外的事,一概不与奴婢相关,奴婢也不敢诸多过问。” 闻言,秦氏轻叹了声,低垂着目光,凝望着婉琅,喃喃道,“我原以为他待你是有些不一般的,如今看来,倒也不算多不一般。至少,他今儿去了碧桃村,却并未带上你。可他偏偏又把他去碧桃村的消息露了出来,这是他有意叫我们知晓的。可见他的心思,有时候,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都拿不准。” 听秦氏这般说,沈拂漪的心绪愈发不宁了,兀自猜度道,“莫非……他对舒家大娘子真的有些别的意思?” 秦氏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缓缓道,“眼下暂且还说不准,毕竟,上回在我这儿,他也并没有表露出特别在意她的样子……”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只管先宽慰了沈拂漪,道,“拂漪,眼下,你也不必别想得太多。待他回来,我再好好问问。你放心,在我心里,只有你配得上那个位置。其他人,就不必多说了。况且,我这番心意,他是知晓的,想来也不会逆了我的意。” “是,拂漪多谢夫人。”沈拂漪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又十分恳切地祈求道,“我的心意,就全指着夫人了,还望夫人能早日成全了我这番情意。” 秦氏点了点头,扬起一抹慈和的微笑,温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也莫哭了,瞧瞧,好好的妆都花了,你且回去补一补。你不是还说,待他回来,让他尝尝你亲手做的杏仁酪么?快,先去后厨准备着,我瞧着这天色,算算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是。”沈拂漪柔顺地点了点头,遂福身告辞,转身离了慈惠居。 待沈拂漪走远,秦氏便吩咐婉琅,道,“你去前院等着,只要七爷一进门,你就让他来见我。” 婉琅顺从地点了点头,亦领命离去。 慈惠居的里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秦氏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却都是碧桃村的景象…… 而碧桃村这边,胡氏仍旧一派气势勃然,双手插腰地立在小院子里,指着舒嫣妩的鼻子,尖声骂道,“好你个小蹄子,长辈问话,你竟敢不敬不答,可别忘了,你如今住的还是我家的小院里!往后,我若是不让那些人登门,且看你的生意去哪儿做?!” “二婶婶又不傻,每回有客人来我这儿定珠绣,二婶婶不也都收了人家给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