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滂沱,潇潇落下,打湿了还未泛黄的叶儿,浸润了还未褪色的凤仙花。竹篱笆围起的小院里,几株鲜黄的月季开得正是娇艳,香软的花瓣凝了雨露,宛若美人泣泪,楚楚动人。 那穿着藕粉色交领短衫的明艳少妇柳氏,亭亭立在檐下,巴望着门外的情形,静待来客。 不多时,便有几道丽影披着朦胧的雨帘而来,柳氏忙撑起一把伞,快步行入院落,又小木门打开,将来客们迎了进来。 “您可就是阮家阿嫂?”舒嫣妩率先柔声问道。 柳氏点点头,笑盈盈地说道,“外头雨大,你们快进屋来细说。” 舒嫣妩和何红棉便都含着笑,跟随柳氏的脚步,入了内堂。 柳氏张罗着热姜茶,给舒嫣妩和何红棉各递了一盏,何红棉最先尝了口,又道,“阮家阿嫂可真是好手艺,这姜茶熬得也太好喝了吧。” 柳氏浅浅笑着,又看向何红棉,道,“你就是颖洁的表姐——何娘子吧,早先有过一面之缘,不想这般长久不见,你却还是如此年轻漂亮,叫我一眼便认出了。” “阿嫂真是说笑了,阿嫂才是容颜姣美,岁月不败呢。”何红棉嫣然笑道,又同她介绍起舒嫣妩来。 于是,客套话也说了几番,舒嫣妩才直奔主题,道,“听颖洁妹妹说,阿嫂这里有很不错的绿松石珠?可否卖些给我呢?” “我这儿的确是有绿松石珠的,且颖洁也特特同我交代过,故而,我早已把色泽靓丽的好珠子都挑选出来了。”柳氏说着,踱至靠墙的橱柜,打开柜门,从柜中取了一个巴掌大的绿绸锦盒来,再将此盒递给舒嫣妩,道,“你且打开看看,合不合意?” 舒嫣妩接过绿绸锦盒,打开一看,里边所装的绿松石珠果真是蓝绿纯净,鲜妍细腻。 舒嫣妩十分满意,遂又问,“不知阿嫂开价几何?” 柳氏忙摆手,又道,“这样说来,舒大娘子是觉得这些珠子合意咯?既如此,那我也就不瞒着舒大娘子了。其实,你手中的这些珠子并非是我所采来的那一批,我自个儿采来的那批绿松石珠子早就卖完了。而今,你手中的这盒珠子,是另外一位贵客送来的。这位贵客说,舒大娘子不必付钱,只要能一同用回晚膳便可。贵客的意思是,想与舒大娘子结交,就不知舒大娘子可否愿意?” “这位贵客可是还在阿嫂家中?”舒嫣妩又问。 柳氏点了点头,便对着舒嫣妩道,“我家不大,后头还有两间厢房。贵客如今就在东头的厢房等着舒大娘子呢。”顿了顿,她又看向何红棉,继续道,“何娘子若是赏脸,不如陪我去后边西头的厢房坐坐?” 何红棉望了一眼舒嫣妩,舒嫣妩则悠悠道,“阿棉且陪阿嫂去西厢坐坐吧,我这便去东头的厢房见那位贵客。毕竟,人家送了这份礼给我,我怎么也得当面致谢的。” 何红棉点头,道,“那阿嫣这就过去吧,我和阿嫂就在西厢等着。” 闻言,舒嫣妩便往后头的东厢房走去。阮家宅子的确不大,后头的两间厢房与内堂之间隔着天井,天井里倒也收拾得干净,不过摆着两盆花草,与几口酒坛子罢了。 而东厢房门前,则立着位十分眼熟的黑衣带刀侍者,舒嫣妩一走过去,他便替她开了门,。 舒嫣妩举步跨入屋内,只见屋内陈设不多,不过是一张方桌,几把凳子。桌上虽只摆着几道简单的农家小菜,却也是荤素搭配得当,可见用心。而那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立在桌边,只留给舒嫣妩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屋里极静,倒是舒嫣妩先开了腔,“这位先生安好,小女有礼了。” 闻言,玄衣男子却并未立时转身,而道,“舒大娘子安好。” 他的声音清冷,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便是舒嫣妩的第一感觉。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舒嫣妩恭敬地问道。 “鄙姓齐,家中排行老七,他们便唤我七爷。不过,你也可以唤我拾瑄。”他说着,缓缓转过身来,清冽的眸光落在舒嫣妩的身上,宛若银辉,沉静而深透。 “拾瑄?”舒嫣妩只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而心下其实还是惊诧不已,他果真就是七爷么?! “嗯。”他却应了声,又道,“其实,我们也算见过的。” 听了此话,舒嫣妩的心却跳得十分突兀。她听何红棉提过的七爷,如今此人就生生立在自己眼前,的确是一位风光月霁之人,这般的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令人一入目便再难相忘。 舒嫣妩一时间有些愣神,而齐拾瑄却把她这般娇憨的模样深深地刻入眼底。说来,她的容貌也并非倾国倾城,虽不比牡丹雍容华贵,也不似寒梅傲然冷丽,却别有一种秀美灵动的韵致,清新婉约,犹如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