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连续数日,宫里的气氛都是压抑的,尤其是后宫。
仁寿宫里充满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晏九黎嚣张跋扈的态度几乎传遍皇城,崇明殿的御案上,弹劾她的折子堆得比小山还高。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竟然公然放出话要选面首,时间定在四月初九,在镇国长公主府。
朝中所有官员家里的儿子,不管嫡庶,只要年纪在十六到二十二岁之间的,都必须参加。
阵仗简直堪比皇帝选秀。
这个消息一出,满朝文武气得几乎失控。
上折子弹劾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愤怒。
一整个早朝都在控诉长公主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行为悖逆,大逆不道,简直为天下人所不齿!
如果皇上还要继续纵容,难免让人怀疑,皇上是否还是一个公正严明的皇上。
若朝堂混乱,百官不满,皇上还如何治理天下?
这是晏玄景登基以来,朝堂上首次出现文武百官齐心协力弹劾某人的场景,所有人唾沫星子乱飞。
晏玄景在文武百官轮番夹击之下,几乎焦头烂额,他坐在龙椅上,万分后悔没在晏九黎刚回来第一天好好对她。
哪怕只是做个表面功夫,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如今骑虎难下,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不管百官如何弹劾,对晏九黎都产生不了一点影响,她依旧我行我素,除了已经开始张罗迁府事宜,还特地命人去查朝中所有官员之子——尤其是相貌出众的年轻公子,严令不许漏掉一个。
一些身份较低的官员谨慎胆小,不敢招惹,只能暗戳戳联系媒婆替自家儿子说亲,力求在三月十八把婚嫁大事办完。
但朝中一些重臣跟晏九黎已经势同水火,且难得遇到这种齐心协力的状况,恨不得所有人就此联合起来,以逼宫的方式逼迫皇上处置晏九黎。
晏玄景被大臣们逼得太紧,不得不耐着性子找晏九黎谈话,试图改变她的决定,态度一次比一次放低,只差没跪下来求她:
“九黎,公主选驸马尚且可以理解,你公然选面首,且还指定朝中官员之子,这不是胡闹吗?能入仕为官的,哪个不是读圣贤书的高洁之人?你让他们接受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心意已决。”晏九黎态度冷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谁敢抗命,杀了便是。”
“杀得完吗?”晏玄景耐心尽失,铁青着脸嘶吼,“九黎,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朕已经封你做长公主,金吾卫的统领大权也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晏九黎眼神冷戾:“皇上这就受不了了?”
晏玄景呼吸急促,明明已是怒火中烧,可一对上晏九黎那双眼,就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似的,所有怒火被浇灭得干干净净。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你到底想干什么?满朝文武得罪个精光,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想干什么?”晏九黎冷笑,“皇上不是心知肚明吗?”
“本宫回来当日,满城流言蜚语,皇上可曾下旨查过是谁在散布谣言?朝中百官带头非议污蔑本宫,皇上可曾为我辩驳一句?”
“若无人指使撺掇,没人刻意授意,平民百姓有胆议论皇家公主?”
“既然满朝都说本宫是残花败柳,那本宫就让他们的儿子来服侍这个残花败柳。”
“他们喜欢以名节来攻击我,我就让他们名声不保,与本宫共沉沦!”
晏九黎冷冷看着晏玄景,嗓音冰冷:“我的目的就这么简单,皇上还有什么想问的?”
晏玄景嘴角抿紧,表情隐忍:“并非所有官员都在议论你,你不该一竿子打死。”
“皇上大可以放心,我不会针对所有官员,但所有口出秽言的,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晏玄景沉默片刻,放软语气:“九黎,那日是朕疏忽,朕即刻下旨,不许任何人再议论你的事情,你——”
“该议论的都议论过了,皇上现在阻止还有什么意义?”晏九黎说着,忍不住冷笑,“本宫还真是好奇,到底是谁跟我有深仇大恨,迫不及待败坏我的名节,在我回来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出手,想置我于死地?”
真以为她挨了那些辱骂之后,会忍气吞声?
她只是还没腾出手跟他们算账罢了。
晏玄景皱眉:“没人想置你于死地。”
晏九黎冷道:“世人皆知女子名节重要,所以才有堪比刀剑的流言满天飞,他们难道不是想逼死我?”
“当然不是——”
“可惜我脸皮厚,不会那么轻易去死。”晏九黎冷冷说道,“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崇明殿外,一个穿着青衣护卫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晏九黎。
男子面容俊秀,身段瘦削,虽衣着沉稳低调,眉眼却透着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该有的飞扬朝气。
他是裴祁阳,当今皇后的弟弟,年方十八。
晏九黎脚步微顿,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随后转身往崇明宫东侧门方向走去。
青年沉默地跟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