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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要分,就分彻底(1 / 1)


我奶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于是我妈把床搬到锅屋,紧靠在后墙角处,余下的地方还能放下一张小桌子。

坛子里的粮食少得可怜,我妈根本不敢吃,为了节省粮食,她只好用野菜充饥,满满一锅野菜,捏一点粗粮放进去,哪里还能看到粮食影子?我妈就捞起一筷子野菜就着泪水吃。我爸呢,当然不用跟我妈一起吃野菜,早被我奶喊过去吃了,我奶做饼子,还放上点葱花,给我爸吃。有时候我爸也会去大队部,和支书,会计,民兵连长们聚餐,家里我妈做的菜饭几乎不吃。

我渐渐长大一点,可以满地跑了,我妈会在吃饭时指使我去我奶奶家吃点好的,我不愿意离开我妈,只是朝我奶那个屋里看。我奶会向我招手,让我过去,但是我知道她对我妈不好,我也就不怎么亲她,看到她招手,我无动于衷,像个小傻子一样发愣,就是不过去,我奶气得直瞪眼睛。

时间来到八十年代,集体的地和家产都分了,我妈领到了三亩地,在我妈的辛勤劳动下,家里粮食充足了,锅屋的床头码了几层口袋,口袋里都是小麦,我妈脸上笑开了花,搂着我说,今后我们可以敞开肚皮吃馍了。我高兴得在粮食袋子上爬上爬下玩。

政策变了,人心也跟着变。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日没夜地干,不几年,庄上有人盖起了瓦房。我爸脑子比一般人更活泛,干着村里的一份事,利用空闲做起了生意,他收粮食,然后转手倒卖赚钱,所以我家盖得砖瓦房比别人家的高大阔气敞亮,除了堂屋是砖瓦房,连厨房,厢房都建成了砖瓦房,我家在庄上就像一只仙鹤立在鸡群里,特别显眼。

我家的日子过好了。

我妈没有享受到这些,就毅然在公路边搭起一座草庵,带着我住了进去。

原因是我爸变心了。

我爸本来就看不上我妈,有钱了以后,在外面带回来一个他喜欢的女人,直接不要我们了。我妈哪有能力改变什么,也明知道无法挽回这个家庭,就说,既然这样,我们娘俩另过,就是住茅草屋,也不住你的金銮殿。

我的几个舅舅,终于为了我妈出头了,他们一起来到我家,找我爸兴师问罪。可是当他们真正面对财大气粗的我爸时,一个个都蔫了,最后长叹一声,灰溜溜走了。

我妈真的就在路边盖了两间房子,我只能跟着我妈,原来那个家已经容不下我,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隆重地来到这个世上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几乎从没有去过庄上那座宽敞明亮的院子里过。

世上最苦的莫过娘们带孩子过日子。干活没有帮手,生活没有依靠,情感无处安放。

庄上有的男劳力看到我妈艰难地扶着犁耕地,很同情,上前帮忙,被我爸知道了,找上门要揍人,还有一次一个男的跟我妈多说了几句话,被我爸拿着棍子撵得到处跑,最后撵上了,我爸一棍子挥了下去,不想棍子打在身旁一棵树上,树皮被削下去巴掌大一块。从此在没人敢帮我妈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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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高中后,学费生活费增多了,我妈更加辛苦地干活,农闲时贩点菜卖赚钱。后来她豪横地给我买了一辆二八大杠,我很开心也很心疼地问我妈,这辆车很贵的,我们家哪有闲钱买这个呀?我妈说,你现在去了县城上学,离家远了,我借钱给你买这个车,就是想让你放假了能早点回到家,见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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