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仆从传来的话语,周辞时先是惊讶于洛璃的大胆,接着就是对她所说的,他母亲已死的消息抱有怀疑。
母亲才与外祖父他们见面,最后虽是闹得不愉快,却也不至于寻死。
他这么想着,心中却无端感到沉闷。
周辞时走向阁楼的步子开始加快,上楼时几乎是一步三阶梯。
到了顶层,他已经无暇寻找那人的身影了。
“母亲,”周辞时出声叫着,里面和往常一样寂静,可他就是慌张,“把门打开。”
仆从犹豫,“可是大太太说……”
“我让你把门打开!”他难得撕裂了平和的表面,朝仆从怒吼着。
被他所震慑的仆从立即抖擞着手开锁。
门一开,阴湿潮闷的气息扑面而来,而悬在梁上的尸体瞬间让周辞时浑身发冷。
四姨太畏罪自杀了,周老爷的命案也得到了结案。
四姨太死的时候没有人在场,她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周府的信息,似乎寻死只是心血来潮。
周围的人都以怜悯的神色望向跪在堂中的周辞时。
周家男丁甚少,几乎世代单传。
周府听闻此事的其他女儿都赶忙回来,本来周府死的时候她们就从夫家赶了回来,一个姨娘的死还不足以她们在乎,只是涉及周父被杀一案,她们定要了解清楚。
大太太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华城最大银行拥有者刘家,一个则是警察署长儿子的妻子。
二姨太本是有个比周辞时大两岁的儿子,在七年前便生病去世了,只有个留洋归来的女儿,正和从事外贸的商人谈婚论嫁。
三姨太则是早年被发现和别的男人私通,一直关在别院里,最终被逼疯了。
而周辞时还有个在女校读书的十五岁妹妹。
今日周府算是又团聚了一次,不过是因为丧事。
他的妹妹周沫埋着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不到一月时间,他们兄妹接连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如今只剩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哥,母亲不是被关在阁楼上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想不开?”周沫抽泣着。
亲眼看到母亲死亡现场的周辞时维持着镇定:“外公外祖母来了,你去看看他们吧。”
他岔开话题,将周沫推向杨叔。
清楚周辞时有事瞒着自己,周沫也不敢多问,她咽下喉头的苦涩,看了看哥哥才跟着杨叔离开。
大太太平静地看着回来的一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周辞时:“明天就到天参堂给的最后一天了,你依旧没找到能证明你娘清白的证据,她现在人已经死了,老爷的事当是告一段落,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拿回周家在天参堂的主权。”
周辞时的拳头紧了紧,最后却松开,一副听命的模样:“明白了,母亲。”
但他退下后并没有去天参堂,反而去找外祖父和外祖母。
当看到自家女儿尸体时,外祖们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外祖父更是气得怒骂:“如今嫁人了都还念着乡里的野男人,以为为了这所谓的爱情,要自由,把丈夫杀死都值,简直糊涂。”
他记忆力的母亲总是静默不语的,她喜欢望着天空发呆,原来是在憧憬和心上人私奔的生活。
周辞时眸中含着看不出的深意,他为外祖父斟上一杯茶:“祖父勿怒。”
“辞时啊,你现在是周府唯一的男丁,天参堂只会是你的,不过你母亲杀了周老爷这件事也是你得到天参堂的一大阻碍,但事已至此,你定要多加用心。”外祖父语重心长地道。
竟是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吗,他忽地想笑,他不也是吗。
周辞时垂下眼顺势应了声。
照周家的规矩,姨太是妾,虽有专属的墓,却也不是夫家的本墓,而四姨太因为弑夫的罪名,更是落了个荒郊野岭的野墓,不得善终。
作为她的儿子,周辞时却被勒令,不准去看她。
四姨太夜里被抬去墓地,除了周辞时,其他人都去看了罪人的下葬。
只有他躺在床榻上,闭了不知多久的眼也无法忘记母亲死亡的一幕。
忽地,房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掀开眼朝声源看去。
见是诱他前去阁楼的不明女人,他立即起身,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面前的女人半张脸隐在月光与黑暗的交际之处,整个人似神若鬼,却又因那清冷昳丽的颜容让人不觉怀疑是妖精。
她缓缓开口,声音悠远清越:“你真觉得杀了你父亲的凶手是你的母亲吗?”
周辞时保持着谨慎:“这与你无关,你到底是谁?谁放你进来的?”
“你这些日找到线索了吗?”她答非所问。
“我在周府从未见过你。”他冷声说道。
“若我说,真凶另有其人,你可信?”
“你从何得知?难道你就是真凶?”
周辞时大步跨向洛璃,将她逼到墙边,神色冷冽。
洛璃望着披散着头发的高大男人,淡然道:“我自然不是,但我能帮你,周少主不是正愁怎么获得天参堂众人的信任嘛,我帮你。”
他抬手扣上她的下颚,四眼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