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虽在大明寺出家,人却不会留在寺中,他们就算豁出去老脸不要,也是找不到我的,你不用担心。况且到时木已成舟,便是找到了我,也不能拿我怎样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泄露了你行藏?”冯紫英忍不住反问,见她愕然,也不想继续为难于她,好笑给自己找了个梯子下台阶, “也罢,至少我的为人,你总还是信得过的。” 看着他的表情,迎春心头一哽。 明知道他这三分哀怨三分惆怅的语气是有故意气自己的成分在的,可是偏偏就还是不忍。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在他磨磨蹭蹭要走的时候到底还是开了口。 “你没找人替你包扎换药?” 听到她的声音,冯紫英面上就是一喜,立刻回头,谁知道却是听到她接下来的话—— “你这血腥气这么重,月季的香气都盖不住,难道自己闻不见?” 冯紫英无奈:“你和我,当真除了病情伤势,就再没旁的可以说了吗?难道对你来说,我真的只是你的一个伤员,一个需要你医治的人而已?” “矫情个没完了?你现在不需要吗?”迎春瞪他一眼,伸手干脆利落在他伤处一捏,果然便有漆黑的血液流出,瞬间将他一只袖子都染透了。 “我给你清毒的那些药材呢!你根本没服用是不是!”迎春大怒,一把将人拽到秋千上,三两下解开,那伤口果然已经皮肉翻卷,漆黑一片,显然毒素再次加深了! “呃……诸事繁忙,我不是故意的。”冯紫英被她吼得有些心虚,摸摸鼻子,连忙解释,却是眼角余光瞥见什么,他心里惊讶,再要看去,却见迎春已经快速转过身去。 “你哭了?” 他站起身去,想要把人拉转身来。 “滚开!我不会为男人哭的!”迎春一把拍开他的手,谁知道却被他一把抓住,顺势带去了怀里。 “嗯……”冯紫英闷哼一声,忙捆住还要挣扎的少女,“别动。你越动,扯得我伤口越痛。” 迎春果然动作一顿,指间的银针闪烁了几道亮芒,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大男人,也不害臊!”到底还是不甘心,迎春将头埋在他怀里,哼声道。 “在你面前,我还要什么面子。”冯紫英笑,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给她解释, “别担心,那些清毒的药材我都好好收着,只是这毒暂且还有用,只好先没用。最迟明天,事情一旦结束,我立刻乖乖服药清毒。好不好?” “还有用?”迎春蹙眉,她还当是事情都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至少需要冯紫英参与的部分已经结束,否则他怎么还有功夫这么悠闲地来爬林府的墙头? “事情是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事需要我出面,具体的不好说,不过都是些说话或者写文件的事情,没什么不安全的了。你放心吧。” 提起那些事,冯紫英就觉得心头烦躁,只是他到底不想迎春担心,便避重就轻简单说了几句。 迎春点头,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伤,把人又拉回秋千上坐了,给他仔细看了看那伤口。 毒素之前她其实已经清理了大半,剩下的因为入体太久,她当时没办法彻底清除,现在过了这么久,已经再次腐蚀了伤口处,并且,已经逐渐深入内脏。 “明天确定可以完事?”迎春皱眉,抬头看他。 被她这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冯紫英发现自己说话都有点困难了: “应该吧。就是再有什么意外,左不过是京里那些事,也用不上我了。我已经和父亲、王爷禀明,之后会暂时留下养伤,他们也都允了。到时候,还请贾大夫好生关照啊。” “少没正经!你没说实话是不是!”迎春拍开他装模作样作揖的手,几乎被他气笑, “如果只是要你说几句话,写几个字,为什么要留着这毒?你这毒,其实是留作物证。是不是?既然如此,只怕未必对方这么容易放手,那你又怎么敢保证明日一定可以?” “居士果然聪慧,在下甘拜下风。”冯紫英陪笑,却也没有否认。 “少来。”迎春翻了个白眼,将空间里的小贝叫出来。 “这是什么?”冯紫英惊讶地看着迎春从袖中取出两颗药丸,有些不解。 “张嘴。”迎春将白色药丸放到他面前,冷笑,“还是说,怕我毒死你?” “便是毒药,你喂的,我也甘之如饴。”冯紫英话刚说完,就被迎春将那药丸“啪”的一声塞自己手上。 苦笑摇头,他手上也不犹豫,抬手便将那药丸吞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