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千万饶恕了她一时糊涂,她是铁了心要跟着姑娘的,请姑娘不要赶她回去。” “你要赶紫鹃回去?”迎春惊讶。 紫鹃在书里待黛玉可是极好,不说平时伺候得十分尽心,就看这次黛玉回江南都还带着她,就知道多看重了。 虽然眼下还没发生,可是书里她后来为了黛玉,不惜说出要离开的话来刺激宝玉,也是为了这样,宝黛的感情才被当众揭开,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真情。 迎春看书的时候其实还有些纳闷呢,这不是等于替宝玉和黛玉两个官宣了么,她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有胆量,要知道宝玉信以为真,以为黛玉当真要离开后,立刻大病一场,紫鹃就不怕自己被贾母或是王夫人一怒之下发落了么。 “不是我要赶她走,是她自己归心似箭。”黛玉抽了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对司棋道,“我不曾罚她下跪,是她自己想不开。你让雪雁回去,告诉紫鹃,若要我当真生气,那便继续跪着,你们也都别拦。” “究竟怎么回事?”迎春难得看她神色这么严肃,挥退了司棋等人,回头问她。 “日前京中来信,姐姐也收到了,我虽未言明,只是姐姐想也猜到了,我收到的来信中,有一页是宝玉所书。”黛玉皱眉,脸上有一丝懊恼,一闪而过,“因紫鹃本就是贾府带来的,她问了我,我便将信中内容简单告诉了她,不想,她竟动了心思。” “什么心思?”迎春问。 贾琏日前已经回京,虽然临走时也曾来府上数次劝说,只是迎春自己不肯跟他同行,又恰好有陈夫人欲认她做义女之事做为借口,贾琏不好强求,只得叮嘱几句后,上路独自回京。 算算日子,也是在他回京之后,贾府来江南的信便多了起来。 黛玉收到的信里写了什么,迎春没有问过,不过贾母最近一次来信时,除了叮嘱她要好好和陈夫人相处,不要失礼得罪了,还特别说明贾府姊妹们甚是想念,希望她得空能劝劝黛玉,一同回京团聚。 看黛玉面露不虞,迎春想了想,问她:“紫鹃到底从前是贾府的人,她又年纪小,想来也是想家了。可是劝你回京,与姊妹们团聚?” “姐姐只猜对了一半。”黛玉眉头微皱,轻哼了一声,“她是劝我回京,可为的却不是我呢。” 迎春挑眉。 “姐姐也知道,我从前在贾府时,和宝玉一同在碧纱橱住了好些时日,只是我那时虽然年幼,也知男女有别,对宝玉是绝不敢有什么逾矩行为的。岂料我虽不想,那丫头却动了心思,先时我还不觉,只当紫鹃这丫头是为我着想,谁知我收了那信后,她听说有宝玉附诗二首,竟说……” 黛玉说着,也不知是羞是怒,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竟是说不下去了。 看她神色,迎春略一思索,大致猜到了几分,心下微微有些叹息。 “这有什么,意料之中的事,也值当你气成这样。”迎春故意轻松道。 “意料之中?姐姐以为她说了什么?”黛玉果然错愕抬头,一时间连气恼都忘了。 “紫鹃那丫头比你略大几岁,她又只是个丫鬟的身份,想是为自己终身考虑,又自为是于你亦有好处,因此说了些什么话来撮合你和宝玉?”迎春说着,取了茶叶罐来。 “我来吧,姐姐。”黛玉见她要泡茶,赶紧抢过罐子来,对上她瞪来的视线笑着吐吐舌头,“姐姐别恼,只是你这泡茶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姐姐不也说了,咱们这般大好年岁,还是该珍惜性命才是。” “还会开玩笑,倒是我白担心你了。”迎春笑着戳了她一指头,然后眨眨眼,起了点好奇之心,“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 “姐姐——”黛玉瞪她一眼,低头取茶,温杯沏茶后,这才端起一杯给迎春,问她,“姐姐觉得,我若是寻个借口,将紫鹃打发回贾家,可是太薄情了?” “薄情?”迎春反问,“为何这么问?可是谁,还说了什么?” 黛玉是主,紫鹃为仆,平常好听点的话,说句亲密,可若是不好听了,下人等同财物,做主子的轻则训斥责骂,重了便是动用家法,或是拉出去配个小厮,也有发卖了的,都是正常,还能有什么薄情不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