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撞上了。对于他的突然出手,骆雪挺意外:“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你从前可不这样。” “你从前,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岑寂直白道。 听出他似有所惑。待他走到她身边时,骆雪才斟酌着开口:“一无所有,才会毫无顾忌。” “你现在有什么了?”岑寂问。 “朋友。”骆雪道。伊桃说,她们是朋友。 有黑鸟振翅落地,低头啄食躺在玉米地深处的尸体。 黄昏的余晖在天际一点点褪去光色,玉米地里起了层灰蒙蒙的雾气,将秽污脏迹一并匿进了一片浮尘中。 骆雪往黑鸟群聚处回望了一眼,现实与虚幻之间她早已分辨不清了。或者,她其实也并不想区分的那么清楚。 恍惚了一阵,她拎起沉甸甸的麻袋正欲移步,忽地感觉脚裸一紧。 玉米地里伸出一只血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是只女人的手,原本纤细莹白的一双手此刻已满是伤口血污。 “帮、帮帮我……求求、求求你,别丢下我……”女人虚弱求救。 骆雪低头看着紧抓着自己的那只血手,忽地想起了前一夜乔迁宴上那个穿着棕色外套的男人。以及岑寂的那声淡嘲。 ——“你看,多矛盾。” 是啊,真的很矛盾。 眼前的这个女人与她毫无关系,甚至连脸她都觉得陌生。明明伤她的人也不是她。可莫名的,她对这个伤痕累累只剩了一口气的女人竟是觉得很抱歉。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觉得内疚,但她不是救世主,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抱歉。”她低语了一声。匆匆错开视线,抽回了被抓住的腿。她没敢回看,更不敢久留,拎起满袋的玉米,迈开了步。 明明是同样的分量,可手中的玉米袋子,好似一日更比一日重了。 “骆雪?”伊桃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骆雪回神看她,摇了摇头。 “村长的发言快结束了,注意集中精神。”伊桃小声提醒道。 “嗯。”骆雪攥紧了筷子,目光转向了桌子中央那锅冒着热气的炖肉。 许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夜,祠堂中的“村民”比前几晚数量更多。密密麻麻站成一列,将祠堂的出入口挡得严严实实。 感觉很不好。 “请各位贵客用餐吧。” 村长这话一出,外乡人的筷子齐刷刷伸向了热锅中的肉。 有人筷子还没来得及碰到锅边,就被后方突然扑来的村民咬住了后脖。尝到了人血的味道,村民在发生异变。 季风将夹到的肉块快速塞进口中,振臂一挥:“注意警戒!” “是猎人。”岑寂一跃而起,曲肘撞开了从后背正要偷袭他们的村民。 无差别杀人,猎人就藏在那群村民里。就算已经照着村长的话吃过了锅里的肉,也有不少松懈者被猎人咬断了脖子。 骆雪一筷子戳进了偷袭她的村民眼中,催促一旁的伊桃和祁月:“快走!” 祁阳腿伤未愈,这般混乱的场合下他没能拉紧祁月的手。两人被人群冲撞开,他行步不稳,摔在了地上。 丁执强趁乱在他伤重的腿上狠狠碾踩,趁他伏地起不了身,在他背上补了几刀。 听到祁阳的惨叫声,祁月惊慌失措地逆着人群往回奔。 与迎面袭来的村民撞上,她摔滑在地。就算被人踩了手背她都没觉察出疼,在一片混乱里不管不顾地去拉祁阳的手。 “祁月!别管我了,你快走!”祁阳缩手驱她,“快!跟上七爷!” “你在说什么屁话?”祁月恼极,手脚并用地往他那侧爬。 见她在混乱中被人一脚踢开,祁阳立马急了,拖着伤重的身体艰难朝她挪爬过去。 满是血的两只手终于抓在了一起,他咬牙忍住剧痛,用身体死死将她护在墙边。 祁阳后背剧痛,鲜血成股成股地从后背的伤口处流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怎样的变化,极力劝她:“祁月,你听我说。你清醒点!就算我出得了祠堂,我现在这个身体也走不了多远。哥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听哥的,听哥的话!别管哥了。”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祁月犟道,“要走就一起,你别想再丢下我!” “我没有想过要丢下你,我是觉得,我可能……”祁阳断断续续说话间猛咳了几声,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好不容易喘顺了气,似在玩笑道:“我可能抢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