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臭熏人。从桥下捞出的两具尸体被村民七手八脚地抬上支架,盖上了白布。 抬尸的一行人按习俗收了村长包的“买路钱”,前后脚越过看热闹的人群,往义庄的方向去。 村长带着几个村民,面色凝重地紧随其后。 人群渐渐散开,纷杂的议论声也跟着远去。。 骆雪盯着已经走到村道主路的抬尸队看了片刻,待那队人消失在了视野尽头,才转头询问:“那座坍塌的桥,最初修筑的年份是什么时候?” 谢必安跟着收回了目光,道:“二十三年前。” “那就从二十三年前开始查起,先试着搞清楚那无名尸的身份。”骆雪稍一思量,又问:“二十三年前的失踪人口,要怎么查?” “你想怎么查?”谢必安反问她。 这话骆雪没接,她揣兜摸了摸袋中的任务卡。 很奇怪,已经出祠堂这么久了,她的任务卡上并没有新的任务发布。与前两轮的游戏规则相较,这似乎有些反常。 但这样的反常不能轻易被人窥破,不然很容易把自己拉入险境。于是她便寻机起了个话头,想着围绕这两具尸体的任务,总归是没大错的。也免遭人怀疑。 半晌没听她吱声,谢必安问:“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骆雪回神看他,揣兜的手抽了出来,说回了正题:“这农庄里,年岁最大的老者是谁?” “目前年岁最大的?那得是村长的老父。”谢必安猜到她要做什么了,目光在她抽出衣兜的手上短暂停留,道:“他不行。早些年的时候村长他父亲摔了一跤,已经卧床好多年了,脑子早就不清楚了。” “那村长多大?二十三年前的事,他总该记得吧?”骆雪道。 “他的主意你就别打了。老狐狸一只,套不出话的。”谢必安这话说得很肯定。 也是,村长必然是知道这农庄中最多秘密的人。如果他那么好攻略,也不至于每局游戏他都不是关键线索人物。骆雪稍一思量,换了个问法:“那这村里,谁的口风松一些?” 谢必安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想到个人。” “谁?”骆雪立马转头看他。 谢必安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低头唤了声小巴,大步走在了前头。 装什么神秘啊?骆雪不怎么理解地盯着他笔挺的后背看了看,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回头冲她喵喵叫的小巴,移步跟了过去。 七拐八拐地行了约十几分钟,谢必安踏进了田间。 骆雪抱起等在乡道旁的小巴,拨开丛生的庄稼,窸窸窣窣地小心往里走。待看清了他径直行去的目标对象,骆雪有片刻的迟疑。 她走到田中高高竖立的电线杆边,跟抱着地瓜在生啃的二狗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会儿,脑袋上缓缓升起个问号。 “嘿嘿。”二狗傻兮兮咧嘴冲她笑。 骆雪石化了数秒,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僵硬转头,看向一旁抱臂看戏的谢必安:“请问……” “嗯?”谢必安一挑眉,似是想笑。 她小幅度抬手,往二狗那侧指了指:“这该不会,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 “二狗,四十有五。二十三年前,他差不多二十二岁。”谢必安道。 “可他能记得什么?”骆雪瞄了眼还在冲她傻笑的二狗,声低了些:“他是个傻的。” “就因为他是个傻的。”谢必安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二狗是傻子,所以村里的人不会对他设防。即便是二狗事后真说了什么,也没人会信傻子的话。骆雪很快明白了他的话意。 谢必安见她似是理解了,补充道:“况且,傻子的话,某种程度上比那些所谓的正常人更可信。” “那你觉得,以他这脑子,能记得二十三年前的事吗?”骆雪还是有些怀疑。 “碰碰运气。”谢必安道。 这还真是碰运气的事。骆雪叹了口气,环顾四野,诧异道:“对了,你怎么知道二狗躲这的?又是人眼GPS?” “差不多。刚从祠堂出来的时候,正巧瞧见他搁这草垛边坐着呢。”谢必安说话间蹲到了二狗面前,假意要拿走他手中的地瓜。 二狗受惊后缩,很护食地把地瓜藏进了衣服里。 从祠堂出来的那条路距这地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视力绝佳确实是他的金手指没错吧? 骆雪悄声盯着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看了看,在他抬头时,迅速错开了视线。挽发偏头,掩饰着轻咳了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愧是七爷。”